預想的疼痛並沒有出現,時念一睜開眼睛,看見了盛景行。
他的臉還是一如既往地吸引視線,可現在臉色相當難看,那一雙漂亮的眸子冷若冰霜。
盛景行一把甩開時高陽的手,像條毒蛇一樣盯著他,「你要是敢碰她,我不介意當場讓你住院。」
這是實打實的威脅了。
而且分量不少。
時高陽才一米七二,而盛景行一米八八,比他高出來將近一個頭,光是站在面前都帶著壓迫感,最近還因為要拍一部武打戲增肌,身上的肌肉在T恤下清晰可見,一拳打死他不成問題。
時高陽頓時慫了,但又丟不起這個臉,嚷嚷道:「你他媽的誰啊?這是我家的家事,輪得到你管麼?」
「家事?」
盛景行往前走了一步,時高陽嚇得往後一退,後背貼在了牆面上,大聲道,「是啊,我們家的事我們自己商量,你想管,你以為你是誰!你跟我姐又有什麼關係嗎!」
聽到這話盛景行卻笑了。
這笑著帶著幾分的不屑,仿佛瞧不起人一樣。
於高陽被這眼神刺痛了下,正欲發火,盛景行卻轉過頭,看向時念,眼裡盛滿了溫柔,「念念,你告訴他,我是你的誰?」
這句話仿佛蜻蜓點水,在時念的心裡泛起漣漪。
她望著盛景行的臉,還有臉上的笑意,一時心撲通撲通狂跳。
時家父子多年來對她都是這副態度,她已經習慣了,很多時候也懶得去爭辯,但還是第一次有人為她出頭。
「盛景行……」時念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臂,將他拽到了一邊,低聲道,「你不用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念念。」盛景行突然看著她的眼睛。
對視中,盛景行伸出修長的手指,撥開她額前的一絲碎發,「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盛景行……」
「念念,你告訴他,我是你的誰?」盛景行再次溫柔地重複了一遍。
他的眼睛溫柔似水,可又含著一些偏執,仿佛在等著時念在說一個他想要的答案。
時念咬緊了嘴唇,「盛景行……」
「夠了你們兩個!要膩歪到什麼時候,我真的要吐了!」時高陽再也看不下去,看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忍不住終於打斷了他們。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是男女朋友還是普通朋友,反正現在我就要錢!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逆子!」時建國一腳踹過去,一巴掌就甩在他臉上,「錢的事你他媽想都不要想,這丫頭的錢全是我的,你一分都別想拿!給我滾!」
時高陽也怒了,徹底和時建國廝打在了一起。
最後還是時念和盛景行一起把兩人分開,最後趕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病房終於安靜了下來。
時念給傅景行倒了一杯水,歉意地說,「對不起啊,讓你見笑了。」
「怎麼會?」盛景行接過水,絲毫沒有被困擾的樣子,「念念,能幫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時念的家庭情況是怎麼樣的,盛景行從初中就知道了。
他從小就獨來獨往慣了,從不屑於交朋友,只覺得那些人很幼稚,唯一的樂趣是養流浪貓,放學的時候總會在商店買幾根火腿腸去餵。
有些貓認識了他,他一出校門就跟著,有些膽子小,怎麼叫都不肯理人,後來有些再也沒見過,可能是死了,可能也是離開這片小區了。
他和時念認識的契機就是因為這些貓。
有長達一個禮拜的時間,他都沒有看見最黏著他的貓,調查了一番才在某個角落裡看到了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拿出了自己買的麵包在餵。
幾隻顏色各異的貓咪圍在女孩的身邊,吃得很香甜。
後來,他就有意無意地注意到這個女孩,也知道了她的名字,更是從同學的口中知道了她的家庭情況。
再到後來兩人接觸深了,成為了好朋友,他也算是徹底知道了時念待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魔窟。
不光爹不疼,弟弟還是個不學無術的,只有一個媽媽愛她。
盛景行看向病床上躺著的杜若芳,剛才那麼大的爭吵居然都沒有醒,可想而知病得是怎麼嚴重了。
而以他多年的經驗,這樣的VIP病房需要的錢不會少。
而能支撐著這些,不知道時念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一絲心疼在盛景行的心口泛濫,他也知道時念很要強,忽然開玩笑一般試探,「念念,你要不要去當我的助理?我可以一個月給你開十萬,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跟我一起進組就可以了。」
他的助理整整五個,是公司派來照顧他的,但他有手有腳,這些人的用處不大。
反而有點礙眼。
如果時念願意,他當然可以讓時念跟在自己身邊,什麼都不用做,只拿錢就行。
只要……
自己一睜開眼就能看見時念……
這樣的條件實在優渥,正常人都不會拒絕,時念卻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現在的工作挺好的。」
「而且我也不懂演戲方面的事情,更沒有當助理的經驗,我怕做不好,會給你添麻煩。」
盛景行話里的意思,時念一聽就明白了。
他這是想要幫她。
可是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看著昏迷的杜若芳,只能拉著她的手哭泣的女孩了。
時念微微一笑,快速轉移了話題,「你怎麼會又來醫院,是身體不舒服嗎?」
盛景行被這麼問,忽然面色頓了下,像是在遮掩什麼,過了幾秒才彎起眼睛說,「不是,我是想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見你。」
這話說得有些曖昧了。
時念卻沒往那方面想,只以為他真的是湊巧,眼看著天色晚了,「都這個時間點了,你吃飯了沒有?」
盛景行抬起手腕,上面的錶針顯示晚上八點。
確實適合吃飯了。
「念念,你要和我一起去吃嗎?」他笑著問。
剛才盛景行幫了自己,理應是要謝謝的,就算是一個陌生人,請吃頓飯都很正常,時念沒什麼理由拒絕,「好。」
兩人一起下了樓。
走到門口才發現雨還沒有停,淅淅瀝瀝地下著。
「我忘記下雨了……」時念輕聲說,就要重新上樓去拿雨傘。
杜若芳的病房裡她會放著很多小玩意兒,以備不時之需,她還記得之前放了一把雨傘的。
「不用了念念。」盛景行脫下了外套,一下罩在了時念和自己的頭上,對她笑著說,「就這樣過去吧,到了車上就不用淋雨了。」
頭上忽然昏暗了下,時念一抬就碰到了男人健壯的手臂。
時念臉紅了下,說了聲謝謝。
門口到停車區有段距離,兩個人小跑著過去。
因為有外套遮在頭頂,雨沒有淋在身上,只是跑起來的時候兩人手臂時不時會碰到。
時念一陣恍惚,只覺得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時候。
那個時候有天下雨,盛景行也是這樣脫下了外套,帶著她一起跑到食堂……
不遠處,靜靜停著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后座上,宋玉手臂拄在車的一端,拖著臉,好整以暇地和坐在身邊的男人一起看向外面的情景。
他揶揄道:「傅總,要是我沒看錯,那位好像是時總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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