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錢貨』是時建國對時念的稱呼。
當初杜若芳生下時高陽後,時建國就怎麼看時念怎麼不順眼,只覺得養著也是搭錢進去。
這個『賠錢貨』的稱呼,一喊就喊到了現在。
剛開始的時候,時念還會有愧疚之感,努力地討好過時建國,可後來她發現,無論做得再好也是沒用的。
再努力,也不可能讓一個不喜歡你的人喜歡上你。
後來杜若芳病了,時見過更是想把她們母女一起拋棄,是她從傅司言那拿到了錢治病,後來時建國發現能從她身上搜刮出點油水,也就沒那麼苛刻了。
一般這個時候來,是要來要錢。
時念不想看見他,「爸,媽還在休息,你出去吧。」
時建國聽到這話就來氣,「你這丫頭說什麼呢!這是要趕我出去?!」
什麼叫杜若芳休息了,他就要出去?
這是他老婆,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從福利院抱來的養女?
時念閉了閉眼睛,唯恐杜若芳被吵醒了,拉著時建國就要出去,「爸,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說吧。」
剛才她進醫院大門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後背的視線。
她一早就猜出了是時建國,這男人對她母親沒什麼感情,更是一年都不來看望幾次,每次都是看到她了逮個機會來堵她。
要的,就是錢。
時建國聽她這麼說了,也不繞彎子,爽快地跟著出了門。
兩人站在病房的門口,時念開門見山,「要多少?」
時建國呵呵一笑:「兩萬。」
兩萬!
時念掐緊手指,兩萬?!
不是上個星期才剛給他一萬,怎麼現在就開口要兩萬?!
「你瘋了?」時念不想反應太大被別人注意道,壓低了聲音,「你要這些錢幹什麼!」
時建國笑笑,「什麼時候,一個養女也配教訓起爹來了?」
他故意這麼說,往時念心口插刀子。
時念攥緊手指,抿了抿唇,很想打他一巴掌,問他要不要臉。
時建國知道她的性子,突然揚起聲音說,「你個賠錢貨,我養育你這麼多年,現在要點錢就跟我甩臉子,真是能耐了啊!」
聲音很大,整個走廊都聽得見。
周圍路過的護士投來異樣的眼光。
時念一把拽住時建國,把人拖到了角落裡,「我可以給你,但你要保證,整整一個月都不要出現在這裡!」
她不是很擔心時建國過來要錢,但是她怕時建國會在杜若芳清醒過來後說一些難聽的話。
這個男人嘴巴太賤,她怕又說了什麼話污染了杜若芳的耳朵。
杜若芳本來就有心臟病,真被氣出什麼就不好了。
時念看著男人滿是溝壑的臉,轉了兩萬過去。
時建國拿到了錢,勾起嘴角噁心地笑了下,「真是我的好女兒啊,雖說不知道你這錢是打哪來的,但是嘛,拿來孝敬你爹,我也是欣然接受的。」
「滾。」時念冷眼看他。
時建國嘿嘿一笑,轉身離開了。
時念終於吐出一口氣,她攥緊了手機,轉過身想回病房,沒想到一回頭看見了出乎意料的一幕。
不遠處的地方,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男人摟著一個女人進了VIP病房。
男人穿著深灰色的西裝,內里搭配了一件馬甲,領帶是紅色的,襯得他的皮膚更加白皙,他手臂環住了女人的腰,低著頭貼在女人的髮絲上,眼神里全是溫柔,仿佛在愛護著什麼珍寶。
忽然,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時念的視線,轉過了頭來。
兩人四目相對,時念的呼吸都亂了。
——是傅司言!
接著,他懷裡的女人也轉過頭來。
毫不意外,是宋婉柔!
時念很快反應過來,原來他送她回了秦湘公寓就匆匆離開,原來是他的未婚妻生病了。
時念轉過頭,很快進了病房。
*
看著時念進去了,宋婉柔微微一笑,「司言,好像是時總監。」
傅司言嗯了一聲。
他的餘光落在時念的身上,看著她進去,眼底閃過一絲微光。
原以為時念回了家後會睡覺,沒想到會來醫院。
這個女人,總是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和他說。
宋婉柔拍了拍他的手,「司言,我媽媽應該醒了,我們快進去吧。」
兩人一起進去,躺在病床上的許月和早醒了,她半靠在床頭,臉上並無一絲的虛弱,看到他們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許月和輕咳了聲,「柔柔,小言,你們來了。」
兩人走過去,宋婉柔有意對許月和遞了個眼神,許月和立馬就皺了皺眉頭,唉唉地叫了起來。
「誒喲,是媽媽不爭氣,不過是要從樓上下來,不知怎麼就腳一滑摔下了樓梯,現在頭還暈著,實在是對不起啊,麻煩你們兩個來看我了……」
傅司言抬起眼皮看了下許月和纏著繃帶的頭,不耐地說,「許姨,這有什麼麻煩的。」
許月和覺得不妙,好像被看出來了,投給宋婉柔一個眼神。
宋婉柔趕緊坐下來,拍了拍她的手,眼中立馬有了眼淚,「媽,你不要自責,這有什麼麻不麻煩的,我和司言都是真心實意來看你,這話說的,好像自己是累贅了一樣,就算沒有我們,爸也會抽空來看你的。」
說著,她安慰地拍了拍許月和的肩膀。
傅司言蹙了蹙眉。
不過想到這是宋婉柔的母親,他還是體貼道:「許姨,你不用擔心,醫生說了只要安心靜養,半個月就可以出院了。」
手機響了。
傅司言拿出看了一下,發現不是心裡想的號碼,眉頭鎖了下接了。
簡單聊過幾句後,他跟宋婉柔母女告別。
經過某個VIP病房時,傅司言往門上的空方看去,瞥見了時念纖瘦的身影,她獨自一人坐在病房前,身上穿得很單薄,只披了一件外套,側臉很小,仿佛一巴掌就能拖住,此刻正牽著杜若芳的手沉思,仿佛一朵脆弱的玫瑰。
男人心裡閃過一絲異樣的情愫,酸酸澀澀地蔓延開來。
下了醫院坐進後車座,傅司言對齊飛說了句走,然後打了個電話。
幾秒後,電話里傳來聲音:「傅總?」
黑暗中,微微的亮光照出男人俊美的面孔,他低聲道,「念念,記得多穿點,晚上冷了。」
那邊沉默,傳來一陣陣的呼吸。
好像很意外。
男人又說:「我等會兒回秦湘,在家等我。」
時念握緊了手機。
回秦湘?!
他不是正和宋婉柔在一起麼?等會兒回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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