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差點被雞蛋噎住,
「你平時在家不是都看動畫片的嗎?」
念念一臉無辜的眨眨眼睛,
「陳婆愛看霸總偶像劇,我陪她看嘛。」
陸野嘴角抽了抽,看來以後他得少把她送去陳婆那!
時願抽了張紙,擦乾淨念念下巴的米湯,
「江叔叔只是媽媽以前單位的同事。」
念念歪了歪腦袋,
「那媽媽就是不喜歡江叔叔嘍?」
江遇白拿著電話從外面進來,笑著問道,
「念念剛才說喜歡什麼?江叔叔去給你買。」
時願有點尷尬。
眼見著念念把小米粥都喝完了,她還要趕回劇組,於是放下碗對陸野道,
「哥,念念就麻煩你照顧了,我得先走了。」
江遇白看了眼手錶,
「正好我也要走了,你去哪我送你。我有點東西要給你。」
時願猶豫了一下,點頭道,
「那就麻煩江大哥了。」
走前她戀戀不捨的親了念念額頭一下,叮囑她要好好吃飯,晚些她再來看她。
聽說時願在劇組找了份工作,以為她是干跑腿打雜的那種,江遇白邊開車邊說道,
「我們都是普通人,過這種平平淡淡,簡簡單單的生活其實也挺好的。」
正看著窗外發呆的時願『嗯』了一聲,垂下眼睫。
她也想和哥哥還有念念過簡單平淡的生活,但是……就連這也是奢望。
她轉頭看向江遇白,
「江萊她從國外進修回來了嗎?」
剛才在病房裡她沒有主動問起江萊的情況,是因為江萊曾是陸野的女朋友。
當初江萊想要出國進修,只不過一走就是好幾年,但陸野卻想早點定下來,兩人就在氣頭上分了手。
江遇白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眼神晦黯,
「江萊說,她還有很多需要學的東西……暫時被留在了那裡。」
時願覺得江遇白的反應有點奇怪,但她也沒問。
江萊能被留下繼續深造,說明她很優秀,這是好事。
她也知道陸野這麼多年一直沒找女朋友,除了為了照顧念念,心裡還在默默等著江萊。
昨晚他衣服口袋的錢夾掉了出來,裡面還保留著他和江萊的合影。
車子到達劇組後,江遇白從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
「時願,這張卡上有二十萬,除了給我爸媽的生活費,我這幾年的工資都在上面。
聽說念念的手術總共下來要三十幾萬,這些你拿著。
先給念念把手術做了,剩下的錢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江遇白的家庭條件不好,他爸媽都是農村的,對他幫襯不上。現在他還住在警局的宿舍里。
而且他還沒有娶妻,這些錢是他的全部。
時願垂下眼睫。
她自己已經深陷泥沼了,又怎麼能跟另一個同樣處境艱難的人伸手。
「江大哥,謝謝你送我過來。也謝謝你的心意,但這錢我不能要。」
江遇白皺了皺眉,語氣認真道,
「時願,以前我奶奶心梗去世的時候,我一直恨自己沒能及時發現把她送去醫院。
現在念念有這個機會,早早做手術把體內的不定時炸彈拆除。
如果因為沒能及時做手術,她發病的時候身邊沒有人……你就不怕自己後悔嗎?」
一股涼意瞬間爬上時願的後背。
她怕……
江遇白扯過時願的手,把銀行卡放在她手上。
這次她沒有再拒絕。
「江大哥謝謝你。等我有了錢我一定還給你。」
「好。」
江遇白笑了笑,
「我怕你記不住密碼,所以設的你生日。」
時願錯開他突然變深的目光,
「江大哥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她低頭去解安全帶時,不知怎麼的卡扣竟怎麼都彈不開。
「我來。」
江遇白俯身湊過來,
「這輛比亞迪好幾年了,安全帶的卡扣都有點老化了。
等我去換套新的,下次你再坐的時候就好了。」
他怕安全帶彈出來時打到她,大手貼心的扯住帶子。
抬眼時她的唇淡如初春的櫻花,江遇白突然就晃了下神。
時願『咔噠』一聲開車門,下了車後沖他揮了下手,
「江大哥再見。」
江遇白心情很好的勾起唇角,
「再見。」
兩人在車裡的情形,被躲在不遠處的人拍了個正著……
*
洛神莊園。
和時願一個房間的傭人瑟瑟發抖的站在客廳。
沙發上的薄霆梟,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團陰雲中,
「連一個大活人不見了你們都不知道,既然洗衣房的工作太安逸,那就全都滾去干雜掃!」
雜掃不但要擦地,還要打掃廁所,做別墅最髒最累的活!傭人們心裡恨時願恨得要命!
薄霆梟一記冷眼射向剛掛斷電話的裴春,
「還有你!我讓你看著她,你幹什麼吃的?扣三個月工資!年終獎取消!」
裴春歉意的欠了欠身,
「是我疏忽了。薄爺,剛才裴冬來電說時小姐人在劇組裡,早上不到七點就去了。」
裴春一直沒搞明白,時小姐到底是怎麼出的莊園?又是幾點出的?
莊園所有的攝像頭,竟沒有一個拍下來。
薄霆梟眯起狹眸。
他以為她逃跑了,是跑去找陸野和那個小野種,或者乾脆逃出南洲。
沒想到竟是乖乖去了劇組?
裴春又接了個電話,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薄爺,醫院那邊說夫人情況突然惡化,剛才已經送去搶救了。」
市立醫院。
薄霆梟站在玻璃窗外面,看著重症監護室里從鬼門關搶救回來的人,墨眸晦冷的沒有一絲光。
曾被稱為『南洲第一美人』,他母親的宋慈,渾身插滿了管子。
枯瘦如柴的模樣,早已不見當年的風韻。
而她瘋魔的詛咒,依舊猶在耳畔,
——一個為了求生,能扒開自己母親肚子的惡種,長大了也只會是個惡魔!惡魔永遠不配得到愛,只配待在陰暗的地獄裡!
——為什麼得病的那個不是你?為什麼死的那個不是你!你死了,就能換她回來了!
窗外的陽光斜射進走廊。
薄霆梟逆光站在陰影中,氣息冰冷的猶如一座雕塑。
裴冬上前低聲匯報,
「宋主任說是在病房抽不開身,等會上來跟薄爺說明夫人的情況。」
薄霆梟冷冷的看了眼腕上的名表。等會他還有個會,沒時間耗在這。
「我過去一趟。」
心臟科病房。
一身剪裁筆挺的黑色西裝,冷厲俊美的男人穿過走廊,病人們紛紛側目,甚至忘了聊天。
畢竟這種氣場相貌的男人,平時生活中根本就看不到,更不會出現在這種普通病房裡。
「薄爺,宋主任在最裡面那間病房。」
遠遠的,就聽病房裡傳出小孩子吵架的聲音,
「你還說昨天你媽媽會來接你放學,結果連個影都沒有!時念念你別裝了,你就是沒爸沒媽的野孩子!」
「我才不是野孩子!我媽媽她雖然沒去接我放學,但她來醫院看我了。」
薄霆梟剛到門口,突然被裡面衝出的什麼東西撞了下,緊接著大腿一緊!
一身小病號服的時念念抱著他的腿,沖追出來的男孩大聲道,
「我爸爸也來看我了!他就是我爸爸!」
男孩穿著普通衣服,今天只是來這探病的。
他看著面前氣息沉冷,讓他莫名覺得有點害怕的男人,壯著膽子問道,
「你,你是時念念的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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