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
薄霆梟手指夾著煙,哂笑一聲。
下一刻,大手毫不留情的掐上她的脖子!
「當年你這個冒牌貨婚前出軌,懷著其他男人的野種嫁給我,現在就想輕描淡寫把婚給離了?在我沒叫停之前,你沒資格跟我提這兩個字!」
他都還沒提,她竟然敢跟他提離婚?
升騰起來的怒意讓薄霆梟逐漸加大了手勁,恨不能當場掐死她!
時願被掐得臉色脹紅,艱難的哀求道,
「薄先生求求你,我可以當替身,當傭人,但能不能讓我每天晚上都回家,我答應了念念以後都會陪著她。」
薄霆梟朝著她的臉吐了口煙圈,唇角勾起一抹惡意,
「怎麼,需要我幫你把那個小野種接過來,葬在後院麼?這樣你就每天都能看到她了。」
時願就像一隻待宰的雞,垂下頭的不在掙扎。
「不用了。」
薄霆梟冷冷的丟開她,摁了桌上的鈴。
裴春走了進來。
「薄爺。」
「找人過來把房間打掃一下,帶她去傭人房!」
他瞥了眼杵在那的時願,出言羞辱道,
「還不滾?是不想去睡傭人房,想靠著出賣身體睡在這?像你這種骯髒的女人,想要爬上我薄霆梟的床,憑你也配?」
時願幾乎是落荒而逃的。
陸野不放心她出來半天,電話就打了過來,
「時願你在哪?」
時願望了眼窗外,籠罩在頭頂無垠的黑夜。
「哥,薄先生給我找了份工作,只要替陸淺歌補拍幾個鏡頭就有錢拿,很輕鬆的。
就是拍戲需要住在劇組,我可能不能每天都回去陪念念了……」
如果陸野知道薄霆梟把她留在薄家,一定會拼命全力也要把她救出去。
她不能讓哥哥再為她受傷了。
陸野壓根不信薄霆梟有這麼好心,
「是不是薄霆梟他逼你的?」
「哥你別擔心,薄先生沒有逼我。我有案底,出來不好找工作,這份工作很適合我。」
念念搶過電話,期待的問她,
「媽媽,明天你能來幼兒園接我放學嗎?」
她跟別的小朋友說,她媽媽回來了,等到時候媽媽來幼兒園接她,他們就知道她沒有騙人!她媽媽可漂亮了!
時願心頭酸澀,五年來她沒有一天盡到媽媽的責任,她以為出獄後終於可以每天陪著念念,送她上下學,沒想到結果還是要和念念分離……
她攥緊手機,啞著嗓子道,
「媽媽也不敢保證,但媽媽會儘量好嗎?」
一直站在身後的裴春,在她掛斷電話後上前道,
「時小姐可以去房間了。只是莊園沒有多餘的被褥了,麻煩時小姐今晚先委屈一下,明天我會讓人出去採購。」
洛神莊園很大,僱傭的傭人加起來有三十幾個。
傭人們四個人一個房間,裡面有獨立的衛生間和衣櫃。
有個傭人辭職回家帶孫子去了,剛好空出一張床。
裸露的床墊黃漬斑駁,還有幾團發黑的血印,隱隱的散發著臭味。
時願用床頭那套新床單包住墊子。
躺上去後蜷縮著身子,緊緊的抱住自己。
薄霆梟拿起桌上的威士忌,瞥了眼回來的裴春,
「她怎麼樣?」
「時小姐已經睡下了。」
薄霆梟記得,時願有輕度的睡眠障礙,從小養尊處優的臉皮子又薄,在警校的時候因為不習慣和大家一起睡覺,集體洗澡。一直都住在家裡。
現在竟然連傭人房都能睡得下了?
裴春見他沒說話,接著道,
「按照薄爺吩咐的,我沒跟底下的人透露薄太太的身份,只讓她們平時叫時小姐名字,跟她正常相處就行。」
薄霆梟把整杯的烈酒一飲而盡,
「嗯,下去吧。」
*
翌日。
裴冬開車載時願去劇組報導。
雖然只是一個替身,卻是薄霆梟親自安排進來的人。
導演秦宋瞧了眼時願這把瘦得一碰就能散架的身子骨,不確定的問了句,
「薄爺的意思是?」
裴冬傳達著薄霆梟的原話,
「薄爺說,人給了秦導,秦導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時願被帶去換了身古裝戲服,工作人員警告她,
「小心點!這可是淺歌小姐的戲服,弄壞了你賠不起!」
劇中她要代替陸淺歌被吊在城樓上,配合著攝像機拍幾個遠景和中景。
手腕粗的麻繩捆著時願的雙手,把她從城樓上放下來後,高高的吊起。
她從小就恐高症。
雖然她努力按照現場指導說的那樣,低下頭閉上眼睛。
城樓上的風很大,腳下十幾米高的城樓,讓她腿軟到不行。
時願身體本能的顫抖著,就像秋風中的一片樹葉。
她的手腕一會就被勒得血液不通,又痛又麻。
後背就像被斧子劈開後,再殘忍的撕開,痛得她臉色煞白,幾乎要承受不住。
後背密集的冷汗被風吹乾了一遍又一遍,她以為很快就會結束,可攝像機卻臨時出了問題。
她就那樣被吊在半空中,沒人在乎一個替身的死活。
等到她終於被放下來時,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小時。
中午吃飯時間,大家都跑去拿盒飯了。
頭暈眼花的時願坐了地上緩了半天。
長時間充血的腳,腫得兩隻靴子都快要爆開了。
她手腕破了層皮,毛細血管被麻繩勒斷了,一大片淤紫看著嚇人。
時願肚子餓的叫起來,她也去拿盒飯時,分發盒飯的工作人員白了她一眼,
「一上午什麼都沒幹,白吃白喝的時候倒是挺積極!」
說著不耐的往旁邊丟了份盒飯和筷子。
時願拿起來,低低的道了句謝。
一股餿了的味道,從沒扣緊的盒飯里飄出來。
她不確定的打開後聞了聞,轉身對工作人員道,
「這份飯好像餿了,能不能換一份?」
對方顯然知道,
「哦,這盒原本是秦導的。剛才他忙著拍攝,放在太陽底下曬餿了,就換了份新的。沒有多餘的盒飯了,就這一份愛吃不吃!」
不吃就意味著要餓肚子。
時願沒再說什麼,拿著盒飯找了個牆角,蹲在那大口的吞咽起來。
肚子填飽了,她喉嚨乾渴得厲害。
劇組的礦泉水只供應給工作人員和演員們,她就用空盒飯去廁所接了點自來水喝。
下午的時候,秦導忙著拍城樓的其他戲份。
時願沒事做,穿著戲服的她又不能走,只能在烈日下干曬著。
聽說秦導晚上要去另一個城市參加新電影的路演,今天可以早早收工。
時願空洞的眸子湧起一絲歡喜,這樣她就可以去幼兒園接念念放學了!
劇組在郊外,距離童心鎮並不遠。
門口就有個公交車站點,她仔細研究過路線,這班車她坐到終點後再倒一班去鎮上的車,很快就能到念念的幼兒園。
時願換回平時的衣服,第一次覺得心情這麼輕鬆。
就在她腳步輕盈的往公交站點走時,突然身後有人叫她,
「時願?」
回頭看到秦宋手邊挽著的蕭雨妍時,時願脊背僵了僵。
吃飯的時候她就聽人八卦說,秦導未婚妻是富家千金,給他電影拉了不少贊助,想不到說的就是蕭雨妍。
蕭雨妍來給秦宋送路演的西裝,沒想到在這碰到了時願。
聽說她是來給陸淺歌當替身的,蕭雨妍打量著對面的人,
「你這麼變成這副鬼樣子了?看來是裡面的日子不太好過啊。」
「裡面的日子?」
秦宋狐疑的看了眼臉色發白的時願,又看向一臉幸災樂禍的蕭雨妍。
「你們認識?」
時願不怕蕭雨妍當眾說出她蹲過監獄的事。
秦導就算覺得晦氣不想用她,也會顧及薄家的面子。
不過就是她在這裡受到的嘲諷鄙夷聲,更多一點。處境更艱難一點罷了。
這些她早都習慣,也麻木了。
蕭雨妍挽著秦宋胳膊,笑意吟吟的道,
「時願以前是我們高中的校花,當時可是搞得全校的男生都為她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呢!」
秦宋詫異的看了一眼時願。
像是怎麼也沒法把她現在這副形象,跟『校花』聯繫起來。
時願垂下眼睫,對秦宋表示她有事先走了。
蕭雨妍上前一步攔住她,頤指氣使道,
「誰准你走的?晚上我在『夜華庭』有場接風宴,正好你陪我去趟!」
說到這,她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回來的人你不但認識,或許還比誰都希望見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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