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給銀釵遞了個眼色，銀釵會意後安撫香畦去院內和金釵吃糕點。

  香畦雖是個實心眼的姑娘，但銀釵的話她倒也聽得進去，沒一會，香畦和金釵玩開了。

  榮華到了屋內，命銀釵拿來了蠟燭。

  有一種信箋怕傳遞時被發現，字跡是隱藏在紙張中的，需得在火上烤了才出來字跡。

  榮華拿出信紙借著燭火烤，等紙張烤熱了，字跡慢慢顯現出來。

  大抵內容是，大伯娘和三嬸子怕榮安寧和榮錦繡不肯伺候客人，羞憤交加像那個跳樓女一樣自盡。請求榮華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救出榮安寧和榮錦繡。

  信箋最後，大伯娘和三嬸子分別將她倆藏的私房錢告訴了榮華。大伯娘將銀錢藏在了榮家後宅園子一棵大棗樹下，三嬸子將銀錢藏在了她房內書房裡南面牆上掛畫後面的暗格里。

  榮家被流放，在進入榮家取了三嬸子的銀錢是不可能了。

  但是大伯娘的銀錢在後面的園子裡的大棗樹下，倒是可以取來。

  榮華看完信後，隨手燒了信。

  「銀釵，喊上香畦跟我去榮家後院園子一趟。」

  三人借著去給老夫人買藥的由頭，出門直奔榮家後園。

  後園的大棗樹結了不少大棗。

  香畦見了一喜，順便撿了個樹棍打棗子，沒一會，打了一兜子。

  大棗個個飽滿，紅紅的。

  香畦抓了一把塞進榮華手裡，「小姐，嘗嘗可甜了。」

  榮華慢慢地拿起一個棗子，咬了一口，酸甜味湧上喉頭。

  她們姐妹幾個一起打棗，搶棗子的往事也湧上心頭。

  那時候，榮家還興盛，她們還不知生活會遭難，打了棗子多半搶著玩。

  一上午，你追我趕，嬉笑連連，倒也舒服。

  「小姐，棗子不好吃？」香畦咬了一口有滋有味地咀嚼著。

  銀釵笑了一下，點了下香畦的頭，「你呀，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榮華也跟著笑了一下，「好吃。香畦吃完了一起挖開棗樹。」

  她要儘快將大伯娘的私房錢挖出來，免得來打棗子的人多了，萬一被別人發現就不好了。

  榮華拿著鐵鍬挖土，香畦忙走過來搶過鐵鍬，「小姐，這樣的粗活，我來做。」

  香畦倒是做慣了農活的，姿勢標準力氣大，挖得快。

  榮華倒不自持小姐的架子，另拿了鐵俯身挖起來，幾個人齊心協力，沒一會，就挖出了不小的坑。

  榮華彎腰摸了摸土，「繼續。」

  幾人繼續挖，大概過了一刻鐘，土裡面露出一截土黃色壇口。

  「停下。」榮華趕緊喊了一聲，「把罈子挖出來。」

  「小姐，交給我。」香畦一人麻利地將罈子挖出來。

  榮華和銀釵都驚訝於香畦的力氣。香畦憨憨一笑，「小姐，我從小力氣大，也能吃，小時候她們都嘲笑我叫小香豬。」

  銀釵正掃罈子口上泥土，被香畦的話逗得噗嗤一笑。

  榮華也緩了心情，笑出了聲，「香畦，你能吃就多吃，垂思棠管飽，沒人嘲笑你。」

  陽光下，壇口散發出金黃色的金光，比陽光更刺眼。

  榮華掏出了五套金首飾頭面，五副玉手鐲，五副金鑲玉簪子，一對玉如意，兩套極好的文房四寶。另外還有一沓子銀票，每張面額不大，但數量不少。最底下鋪的是卷好的江南製造的絲綢薄紗。

  這些東西多半是為榮安寧準備的精品嫁妝。

  也難怪大伯娘要藏這些東西，她娘家是那樣子的做派，連金釵去求助都要算計了金釵。

  大伯娘若不將這些金貴的小物件藏起來，保不齊不會被誆騙了去。

  榮華吩咐銀釵將這些東西保管好，罈子原樣放到棗樹下，蓋好土。

  直到看不出被翻過的痕跡，榮華才放心地說了句，「回去吧。」

  三人去藥店，香畦拿著補藥，剛出了藥店門口，見到大街上有賣唱的。因著香畦喜歡，榮華就特意吩咐馬車夫停片刻，讓香畦飽飽眼福。

  香畦看的熱鬧，「小姐，他們唱的真好。」

  「桃生露井上，李樹生桃旁。蟲來齧桃根，李樹代桃僵，樹木身相待，兄弟還相望。」絲絲裊裊的聲音傳入榮華耳畔。

  這不是李代桃僵嗎？

  官妓司，月黑風高，李代桃僵！

  榮華眼前一亮，心裡有了主意。

  銀釵笑嘻嘻的問香畦，「能聽懂唱的什麼？」

  香畦憨憨地搖搖頭，「我聽不懂，我就是喜歡看熱鬧，喜歡他們化了大花臉穿著了大花衣裳，站在台上咿咿呀呀，轉來轉去。

  銀釵姐姐，能聽懂嗎？」

  銀釵又被逗樂了，「有的聽不太真切。是有些咿咿呀呀的。」

  銀釵看了看榮華，見榮華面色好轉，問道：「小姐呢？」

  「這是說的李代桃僵的故事。」外面街道上聲音嘈雜。

  香畦眨眨眼，好像沒聽清，「歷代豆漿？什麼歷代豆漿？好吃嗎？」

  榮華和銀釵哈哈一笑，搞得香畦也怪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小姐。」

  三人來到垂思棠時，已將近午時。

  榮華本想親自給老夫人送去補品，但她若去，老夫人多半會以為她是來打探昨日她提議的關於大辦葉青婚事。

  耽擱起來，倒是誤了她辦正事。

  榮華差了香畦送過去，只說，她買補藥時，見了風又吃壞了肚子，不方便來了。

  香畦從老夫人那裡回來時，榮華已安排好金釵和銀釵今晚要做的事情。

  金釵和銀釵有些犯難，她們擔心榮華。

  金釵直接撂挑子，「小姐，您冒這麼大的風險，我不想干。」

  銀釵瞪了眼金釵趕緊解釋，「小姐，這件事情風險太大了，我和金釵不是怕自己遭連累，而是怕小姐您。小姐，眼下正是各方關注的焦點，不如小姐等過幾日，這事淡了，官妓司鬆懈了，再去營救。」

  榮華攥緊手，搖了搖頭，等這事淡了，榮安寧和榮錦繡在裡面也被折磨透了，榮家的臉面也被踐踏羞辱了。

  為了昔日的情誼，為了榮家的臉面，龍潭虎穴她也要去。

  「金釵，銀釵，無論如何我今晚必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