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文,江湖上如雷貫耳的名字。
身為十大宗師之一,怎麼說也是個江湖傳奇人物,自然有些個看家本事。
他利用三腿蟾蜍為那小士兵填補了缺失的命魂。
儘管這修補後的命魂,無法與人類的三魂相提並論,既不穩定,又少了幾分靈性。
但在這緊急關頭,這已是唯一可行的救命稻草。
「池小朗在此,感激各位恩公的救命之恩!」
池小朗顫顫巍巍地說道,掙扎著跪拜在地,連連磕頭。
「小郎,虎敬德已經死了,你不必害怕。」
蕭燁雖是對著池小朗說話,但眼神卻一直在偷瞄沈殊文。
畢竟從王硯口裡聽到關於大宗師的傳說,心中也甚是好奇。
不過這沈殊文雖是一身道袍,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而且他拂袖間,夾雜著一股屍臭味。
果然大宗師們和老頭兒一樣,都不是正常人。
「虎將軍?」池小朗疑惑道。
「沒錯,就是他將你害到這般下場,難道你不知?」
蕭燁忽然皺起了眉頭。
「小朗不知!」
眾人一聽,皆有些震驚。
唯獨蕭燁甚是平靜。
「那是何人害的你?」
「小朗不知,那人全身包裹著斗篷,沒有露臉。」
池小朗依舊是有些心悸。
「果然如此。」
蕭燁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虎敬德,這個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武將,他的性格直率而粗魯,讓人很難想像他能是操控這盤錯綜複雜棋局的幕後黑手。
蕭燁早在他心中劃定了界限,虎敬德不過是個受人擺布的棋子,而非幕後的主謀。
本以為他作為大哥蕭燊的心腹,虎敬德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他的指使。
況且建立一支戰無不勝的活死人軍團,最受益的也是大哥蕭燁,這樣的動機似乎合情合理。
只是見了大哥以後,蕭燊的言辭和舉止又令他動搖了之前的判斷。
本想著這池小朗甦醒,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令此案真相大白,沒想到又陷入了死胡同。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等等,原點?
「沈前輩,你請問這奪魂術奪人魂魄的目的是用作何用?」
蕭燁突然拱起手,問起了沈殊文。
沈殊文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問給驚到了,他默默瞥了一眼老鬼。
「這就是你這個大劍仙口裡的那個小王爺?這身資質和筋骨看起來很普通啊。」
臭老道。
你禮貌麼?
大宗師了不起啊。
蕭燁心中暗罵。
「他問你就告訴他唄,要不然老夫就打到你說為止!」
老鬼隨口說道,毫不顧忌他大宗師的身份。
沈殊文臉一綠,怎辦呢?現在手裡就僅剩兩屍,打又打不過,否則也不會被綁來玉麓水榭。
他不想在晚輩面前丟了臉,裝腔作勢地說道:「看在李劍仙的面子上,老道就告訴你,這奪魂術正如字面意思奪人魂魄,被奪去魂魄之人運氣好淪為行屍走肉,沒有人性的殺戮工具,運氣不好的當場暴斃,不入輪迴,但是……」
「但是什麼?」
蕭燁催促道。
「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被奪去的魂魄又在何處?總不至於憑空消失吧?」
沈殊文賣起了關子。
「在下不知。」
要是查案尋物,蕭燁也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但是魂魄這玩意看不見摸不著,他哪知道去哪裡了。
一旁的老鬼忽然會心一笑,似乎已經瞭然於心,只是此刻不想搶了沈殊文的風頭。
「被奪去的魂魄必然需要一個宿主存放,傳聞說湊齊三魂七魄甚至可以令亡者復生,不過魂魄對應天地陰陽,五行八脈,這其中的奧妙老道也未曾知曉,只不過要找到適配的三魂與七魄,談何容易。」
沈殊文解釋道。
蕭燁大驚,「復生?」
他立馬聯想到了自己的重生,不免有些激動。
「那被復生的人,可擁有苦主的記憶和意識?」
沈殊文確實搖了搖頭,但是對於蕭燁這個問題,也表現的很驚訝。
「絕無可能,三魂七魄皆來自不同的苦主,按你這般說法那就是借屍還魂了,而不是亡者復生。」
原來如此,那就是和他的情況並無關係。
蕭燁思索了一番,一道靈光忽然在心頭一閃而過。
「老王,查一查這三州官員之中,是否有至親至愛之人在近日亡逝?」
「又是我去?」
王硯推脫道。
「這不是老王你功夫好麼,這等小事對你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
蕭燁吹噓道。
「跟著你不是翻牆入院,就是喬裝臥底,沒件正經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王硯上了匪船!」
王硯不平道。
「王大哥,你是我滴大哥,小弟求你了,如今真兇依舊逍遙法外,你也不希望更多像小朗這樣的好士兵再遭毒手吧?」
蕭燁見吹捧不奏效,改唱苦情戲。
很顯然,這招對王硯很是有效。
「好吧,可我不是為了你這個廢太子,是為了我大興的士兵。」
……
夜空中一道驚雷閃過,轉眼間暴雨傾盆,猶如天河泄洪。
城外一間昏暗的破廟裡,忽然闖入了一個黑影。
他脫下濕透的蓑衣,輕輕抖動,水珠四濺。
隨後點起一個蠟燭,緩緩提在了手中。
「紅袖,為夫來看你了!」
他輕聲低語,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思念與哀愁。
順著燭光看去,只見一頭戴紫金鳳冠身穿大紅婚袍的女子,正被懸掛在房梁之上,腳上的一雙紅色繡花鞋離地三尺,隨風搖曳。
她雙目緊閉,好似暢遊夢海。
臉上塗滿了胭脂水粉,甚是粉嫩。
只是這般毫無生機,猶如一具死屍。
「就差一步,明明就差一步,你就能醒來了,都怪那廢太子壞了我的好事!」
他忽然憤怒的大罵,宣洩著心中的不滿。
「你再等等,很快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他站到凳子上,富含深情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不由自主地伸手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
就在此刻,寺廟的大門忽然被重重地推開。
頃刻間,狂風裹挾著冰冷的雨水席捲而入。
他身子一顫,腳下不穩,從凳子上跌落,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什麼人?」
他怒吼一聲,但雙眼卻被雨水打得難以睜開,只能模糊地看到兩個高大的身影緩緩接近。
過了好久,他擦盡了籠罩在眼前的水珠,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正是此前索要卷宗的廢太子和他的護衛。
「竟然是你!」
「曲大人,別來無恙啊!」
蕭燁大聲說道,字字清晰可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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