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敬德悠然地摘下了覆蓋著面孔的烏鴉面具,露出了一張充滿殺意的臉龐。
他的目光在兩名身穿簡陋兵服的小卒身上輕輕掃過,嘴角勾起了一抹輕蔑的笑意。
「我們不過匆匆一面,何以如此斷定是我?」
蕭燁卻是不以為意,他輕鬆地笑了笑,雙手輕鬆地搭在了腰間。
「虎將軍,您這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咱們之間的碰面,可不止那一次。」
虎敬德眉頭微皺,仔細打量著蕭燁,試圖從這張年輕的面孔中找出些許熟悉的痕跡。「莫非,我們之前還有過交集?」
蕭燁挺胸而立,神氣地說道:「在放鶴亭前,本王與將軍您可有過一面之緣,這麼快就忘了?」
「放鶴亭?本王?」虎敬德忽然瞪大了雙眼。
「你是那個廢太子!」
"時至今日,你竟仍對本王如此不敬!"
"在本將軍看來,你與那些軟弱無力的文人並無二致,滿口仁義道德,行為卻如同鼠輩,皆是大興的蠹蟲!"
虎敬德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火焰。
「非也,文人雖然性情溫和,但論及忠誠報國,他們絲毫不遜色於你們。」
別人懷寶劍,我有筆如刀。
文人的筆桿子,勝過百萬雄師的道理,他必然是不會懂的。
兩國交戰,戰場可不單單就在他們的兵戈交鋒之前。
「多說無益,本將軍只想知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虎敬德不服氣的說道。
蕭燁又有機會在老王面前賣弄了,他得意的說道。
「首先瀘州城枉死的那幾人,都是為你們軍營供給軍需,交往甚密之人,還有宴會之上的洪紹行,也曾到過你的軍營,所以千騎營必然是本案的關鍵。」
「就算這是本將軍的疏漏,那你又如何斷定是本將軍所為?」
虎敬德一臉不屑的盯著蕭燁。
「虎將軍別著急啊,倒不如我們先說那幾人的死因?」
「死因有何特別之處?」
「連同洪紹行在內的所有人,無明顯外傷無內臟受損無病無毒,說是離奇死亡也不為過。」
虎敬德冷哼一聲,「既是如此,你又發現了什麼?」
「好在我們在進城前,曾救下一名士卒,但卻三魂缺失,已是個活死人了,現在人就在玉麓水榭內。」
蕭燁加快了語速。
「難怪多方搜查,都未見其蹤影,原來在你手裡。」
但蕭燁不給虎敬德多說話的機會,直接搶話道:「除了缺少部分魂魄以外,所有的表現都與那幾人無異,所以我大膽猜測他們都是缺少了三魂七魄其中之一的活死人。」
「很大膽的猜測,但那又如何?」
「直到本王來到軍營那晚,親眼見到了那隻鬼。」蕭燁心有餘悸的說:「老實說,當時本王確實被嚇到了。」
「但很快本王也發現,那根本不是鬼,而是變成了活死人的士兵。」
蕭燁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再結合南郊荒山上埋的那些士兵的屍體,本王發現他們身上滿是撕咬和搏鬥的痕跡。」
虎敬德驚訝道:「本將軍真是小看你了,你竟然還去了荒山。」
「再結合之前那些被害者,從發狂再到毫無徵兆的死亡,似乎趨向平穩,然後到後來具有一定進攻性,本王斷定一定是有人在拿他們做某種試驗。」
還好看的驚悚電影比較多。
這都能被我聯繫起來。
我可真是個天才!
虎敬德忽然大笑,說道:「你說得不錯,為了完成這項試驗,本將軍可是煞費苦心,眼看就要成功,卻被你這廢太子給壞了好事,不過影響也不大。」
他說完,從石室外又沖入了數十名蒙面人,將蕭燁他們團團包圍。
從他們握刀的方式可以看出,都是大興的將士。
「你害了那麼多條人命,到底是什麼目的?」蕭燁不死心的問道。
「反正你們都要死了,那也讓你們死個明白!」虎敬德平靜地說道:「為了建立起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
「軍隊?」
「沒錯,那年我帶兵與西梁一戰,本是勢如破竹,勝券在握,可那西梁軍竟然詭計多端,非但在我軍中散播鬼怪謠言,甚至在戰場上大搞陰術邪法,亂我軍心!」
「那些膽小的將士臨陣脫逃,留下的也大多失去了鬥志,本該一往無前的大興軍隊竟然節節敗退。」
說道這裡,虎敬德長吁一聲,「我本欲退居城中,重振旗鼓,可那些文官為了保住頭頂的烏紗帽,竟然拒不開門,我只能帶隊突圍,身中一十二刀,因此落下了病根,最終朝廷雖是免了我戰敗之罪,但我卻再也無法一雪前恥。」
他眼神里閃過一絲落寞,「好在王爺看得起我,得以繼續在軍中效力,但是北征一敗讓我下定了決心,我一定讓那些膽小的鼠輩體會一下將士們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無奈。」
蕭燁聽到這裡也沉默了。
他繼續說道:「膽怯、貪婪、私慾,臨陣脫逃的士兵也好,置身事外的官員也罷,人性的弱點才促成了這些敗局,那我就剝離他們這些弱點,將他們都變成為達目的一往無前的活死人,有這樣一支軍隊,如此我大興無憂矣。」
「所以你的目的是將這些人都變成活死人軍隊的一員?」
蕭燁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對這個驚天的真相感到震驚。
虎敬德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中的波動,他看向蕭燁,聲音低沉:"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蕭燁無奈道:「能在軍中操控流言散播,又能阻撓州中調查之人,必然是軍中身居高位的將領,所以本王藉此機會故意把事態鬧大,透露出見了鬼怪的遭遇。」
「你這是在故意逼我出手?」
「沒錯,本王也不確定真兇是誰,只能冒險一賭!而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蕭燁堅定地說道。
「你原來是在詐我!」
「是你自己心虛,漏了真容,否則本王還真不好找。」
虎敬德搖了搖頭,笑道:「你這廢太子確實令我刮目相看,不過並不影響大局,今日你就要死在這裡!」
「死前本王想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你問吧。」
「你從何處得來的術法?你可認識大宗師沈殊文?」
「下輩子你再查吧!」
虎敬德眼中冷光一閃,麾下的蒙面刺客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
王硯此刻終於派上用場,動腦不行,動手他倒是積極得很。
可是面對全副武裝的敵人,赤手空拳的他就顯得有些單薄。
不僅要應對人數上的劣勢,還得時刻留心保護身後的廢太子,這無疑是難上加難。
戰鬥很快便進入了膠著狀態,王硯身陷重圍,左支右絀。
蕭燁見狀,緩緩閉上雙眼,隨後學著老鬼的架勢,併攏起了雙指。
「老王,讓開!」
王硯聞言,眉頭微皺,滿臉疑惑,卻也只能依言而行。
眼見蕭燁氣勢如虹,渾身真氣翻湧,雙指輕揮之間。
一道凌厲至極的劍氣呼嘯而出,勢如破竹,瞬間將虎敬德等一眾敵人掀翻在地。
這一擊雖未達到老頭兒那般驚天動地的威力,卻也足以令王硯瞠目結舌,心中震驚不已。
待塵埃落定,蕭燁如同一位從容不迫的勝者,踱步至虎敬德身前。
「你……」他心中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卻也只能不甘地盯著蕭燁。
「按理說,此番計劃可謂是漏洞百出,但卻能順利推行,憑你一介武夫如何能做到?除非……是大哥……」
還未等蕭燁說完,虎敬德忽然仰天大笑。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
話音剛落,他竟然直接咬舌自盡,蕭燁意識到時,已經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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