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洲城,平陽侯府。
月黑風高,一棵古老的橡樹矗立在月光下,突然,一陣輕微的騷動打破了夜的寧靜,三個黑影從樹林深處悄悄地探出了腦袋。
他們身穿一身黑衣,臉上蒙著黑布,只露出兩隻閃閃發光的眼睛。
其中一個黑影摸了摸腦袋,低聲嘟囔道:「王爺,我們來這裡幹嘛?你不會是想刺殺林牧吧?」
蕭燁連忙示意王硯小點聲,低聲說道:「既然明的不行,那我們就來暗的。」
「可是,為什麼連他你也帶來了?」王硯撇了一眼身後的摘下面罩猛喝老酒的老鬼。
「多個幫手,多一分把握。」
自打見過老鬼出手後,蕭燁對老鬼的態度改變了不少。
他料想這老鬼定是身手不凡,與王硯、雲柔相比也不遑多讓,這等危險的事情,他自是捨不得帶雲柔來冒險。
蕭燁語氣恭敬地問道:「前輩,那袁以厚到底什麼水準?」
老鬼幾大口便喝光了一壺酒,意猶未盡評價道:「底子倒是不錯,不過也只是四品天權境圓滿,看這勁道,應該在這一境界上停留了相當長的時間,卻始終未能找到突破的門徑。」
「也才天權境圓滿?前輩,那他可是離上三境僅有一步之遙,普通人里已是頂了天的存在。」王硯不禁驚嘆道。
老鬼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看似一步之遙,卻是天壤之別,想那黃九公十二歲便染指此境,硬是蹉跎了五十載,才一朝頓悟進入上三境。」
「雙生手黃九公?那可是十大宗師之一啊!」
王硯行走江湖,自是聽聞了不少江湖傳奇人物的名號,但對他們背後的故事卻鮮少了解。
蕭燁聽不懂這些,便也沒插上嘴。
但是看到袁以厚帶來看護侯府的士兵,此刻已經是瞌睡蟲上腦,自知機會來了。
若是營中正規軍,絕不會有這般鬆懈,想來定是那袁以厚在來漳州途中臨時調遣來的鄉軍。
蕭燁輕聲說道:「老王,我們去引開他們!」
誘敵的任務,在王硯眼裡甚是憋屈,既不能亂打一氣,還要控制適當的速度逃跑,這不是明擺著讓他當靶子嗎?
自知被按了個苦差事,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王硯突然想到一問題,繼而問道:「我們都去,那誰來負責刺殺林牧那惡賊?」
蕭燁神色平靜,緩緩說道,「自有人動手!」
行動開始,王硯倒是非常老練,在屋檐上幾個來回橫跳,便吸引了眾多護衛的注意,在略微交手後,便佯裝不敵,引走了大半衛兵。
蕭燁則相對更直接一些,直接大搖大擺的走到了衛兵面前,絲毫不加掩飾地挑釁。
他手裡晃著一把破舊的扇子,裝模作樣地扇了扇,結果風沒扇出來,反倒把自己扇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什麼人?」衛兵厲聲喝問,手中的長矛微微顫動,映照著月光的鋒芒。
蕭燁晃了晃腦袋,惡狠狠地說道:「我是你爺爺!」
說著直接沖了過去,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那衛兵一揮手,在樹叢里鑽出了十幾個刀斧手,與此同時,屋檐上的弓箭手也露出了身影,他們緊握弓箭,弓弦緊繃,只待一聲令下,便會萬箭齊發
「我靠,那麼多人!」蕭燁驚慌道。
此時小命要緊,連忙扭頭就跑。
「有本事來抓你爺爺!」蕭燁在逃跑的過程中,還不忘挑釁地叫囂。
好在他修為恢復了不少,身法尤為出眾,也算勉強完成了任務。
而老鬼這一邊,他卻是比較隨性,醉意上頭,手裡收不住勁,幾下子就撂倒了幾十個衛兵。
「哪來的江湖毛賊?竟敢在本將軍面前放肆!」袁以厚聽到動靜,親自前來迎戰。
這倒是正中老鬼下懷。
「毛賊?」
老鬼何時受過這般輕視,若不是為了蕭燁許諾的那口好酒,此刻已經是褪去面罩,好生教訓一下他。
袁以厚隨即亮出手中的虎頭金棍,此棍長一丈二尺,威風凜凜。
作為將領,他深知先敵制勝的道理,只見他率先出手,氣勢十分霸道。
然而,面對袁以厚的凌厲攻勢,老鬼卻只是輕描淡寫地以雙指為劍,輕鬆地挑撥著棍梢。
看似袁以厚的虎頭棍威力驚人,但在老鬼的巧妙化解下,卻如同泥牛入海,毫無威脅可言。
幾番試探之下,袁以厚一記橫掃,瞬間掀起一陣強風,好似虎嘯山林。
正所謂槍扎一條線,棍打一大片,他棍法又是將騎軍棍和步軍棍合二為一,可謂是攻防兼備。
雖然老鬼以劍氣斬開了強風的突襲,卻也沒找到對手的破綻。
袁以厚心知不能久戰,於是決定速戰速決。
他高舉虎頭棍,迅猛地向下劈去,這一招竟帶出了幾分長槍的凌厲與氣勢。。
老鬼眼疾手快,側身避開了這致命的一擊。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虎頭棍重重砸在地面上,地磚瞬間碎裂,棍身更是深入地面二尺有餘。
老鬼趁機用腳尖踩住了虎頭棍前端,阻止袁以厚發力。
虎頭棍在兩人內勁的對抗下,發生了彎曲,卻沒有繃斷,顯示出驚人的韌性。
袁以厚觀察到對手在連番交鋒後,氣息依舊穩定如初,心知自己這次踢到了鐵板,額頭上不禁滲出了絲絲冷汗。
「袁大人!」
突然,平陽侯府內傳來急促的呼喊聲,打破了緊張的對峙。
袁以厚眉頭一皺,不耐煩地喝道:「喊什麼喊!」
「平陽侯死了!」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如平地驚雷,讓正在對決的兩人同時愣住,心中的震驚難以言表。
老鬼暗嘆:「那小子,動作竟然那麼快?」
頓時腳下泄了力,袁以厚趁機將虎頭棍拔出,忙退了幾步。
心中卻是舒了一口氣,這衛兵來得正是時候,再打下去,怕是撐不過三招。
老鬼見事情已成,飄然飛身離去。
「究竟何人所為?」
袁以厚撿回了一條命,此時哪敢去追,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
「陳月樓!」
……
林牧被殺的消息,轉眼間傳遍了漳州。
街巷間,百姓們歡聲笑語,如釋重負,心中積壓已久的憤懣與仇恨終於得到了宣洩。
林牧的惡行終於得到了應有的報應,這無疑是一場正義的勝利,讓人心生暢快。
陳月樓殺了林牧,卻被當場抓住,或者說他根本也沒打算跑。
袁以厚親自開堂審理,給判了死罪。
百姓們本就對這個無情無義的戲子沒有好感,只當是狗咬狗了,
「你早就算到陳月樓會去刺殺林牧?」
老鬼淡然地問道。
蕭燁目光深沉,輕聲道:「不能說算到,只是在賭,賭他先前沒有得手,定是藏匿在暗中等待時機。」
林牧已死,但蕭燁的臉上卻難掩沉重。
「所以我們引走衛兵是為了給他創造殺林牧的機會,好一招借刀殺人!」
王硯佩服道。
蕭燁卻只是沉默,畢竟出此下策,實屬無奈。
王硯卻是更加理不清頭緒了,「只是,我仍是不解,陳月樓為何非要置林牧於死地?」
"或許,我們應當去請教一下玉瑤姑娘。"
蕭燁眼中閃過一絲敏銳。
真是巧了,心中所思,眼前即現。
玉瑤慌慌張張地來到蕭燁面前,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
她掩面抽泣,聲如細蚊,「求王爺,帶玉瑤去見小樓一面!」
蕭燁凝視著玉瑤的雙眼,感覺心中的謎團正逐漸揭開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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