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燁目睹這一幕,感覺似曾相識。
眼前的曾保山,體型肥碩,耳朵碩大,方才聽到「林牧」這個名字,就嚇得全身的肥肉都在顫抖。
這般憨慫,蕭燁閱官無數,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主事官員。
「等等!」
蕭燁輕笑道:「大人,難道不先問問我的身份麼?」
「管你是誰!誣告平陽侯已是滔天大罪。」曾保山說著,就給衙役示意了一個眼色。
衙役毫不留情地將雲板夾在了蕭燁的腋下,力氣之大仿佛要把他整個人抬離地面。
蕭燁也顧不得什麼風度氣質了,連忙呼喊:「本王乃開平王蕭燁!」
那曾保山聽到「開平王」幾個字,先是一驚,但聽到蕭燁這個名字,頓時如釋重負。
畢竟,興帝冊封開平的消息未必能迅速傳遍各州府,但廢太子蕭燁的大名,卻是早已如雷貫耳,舉國皆知
「你說是開平王就是開平王?可有憑據?」曾保山留了個心眼,想要先看看情況,遂命人撤去了雲板。
蕭燁舒展了一下肩膀,隨後掏出了藩王印綬,大搖大擺的放到了他手裡。
曾保山仔細看了眼印綬上的刻字,態度立馬來了個大反轉,好在面對的是個廢太子,便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下官漳州司馬曾保山,衝撞了王爺,還望恕罪!」曾保山說著,鞠躬行禮。
州府司馬,充其量不過是個輔管領導,若是想躺平,也可稱得上是富貴閒人,難怪一身肥膘。
漳州兩年換了四任刺史,可這曾保山卻一直穩坐司馬這個位置,真是流水的刺史,鐵打的司馬。
典型二把手,自然沒有主管領導那般處事不驚。
若不是蕭燁等人趕巧了,碰上新任刺史還未到任這麼個空檔期,這曾保山也不願攤上這麼一號苦差事。
蕭燁端著笑臉,說道:「原來是曾大人,那本王這樁案子,可以接了吧?」
曾保山憨笑道:「殿下,平陽侯可是安分守己的好人吶,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本王都沒說要告他何事,你就說不接!」蕭燁雖然已經料到這個局面,但依舊很是惱火。
「不管你告他什麼,下官的回答都是一樣,殿下總不至於要干涉州府事務吧?」
有些人跪久了,真就不知道怎麼站起來。
蕭燁忽然壞笑道:「曾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曾保山見他這般神秘,不禁有些好奇,想看看這廢太子要說些什麼。
「殿下如此神秘,是有什麼話要交代?」
蕭燁跟隨曾保山來到後堂後,偷摸地拿出了夔龍劍,擺到了曾保山面前。
「曾大人可知此為何物?」
曾保山雖然是個慫包,但是算不上草包。
見此劍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如同冰山上的一縷寒流,當知此非一般的神器。
「尚方寶劍?」曾保山隨口驚呼。
「曾大人好眼力,實不相瞞,本王是帶著聖上的密令來的漳州。」
蕭燁自知藩王的頭銜在此處,作用不大。
現在需要一個在本地官員體系中能說得上話的人,協助自己對抗平陽侯。
先前從玉瑤的口中也大致知曉了,林牧在這漳州城隻手遮天。
甚至把控了刺史以下,各階官員的任免權。
這曾保山,一點官相也沒有,顯然是在這司馬的位置上花了不少銀子,不過也基本到了頭。
這種不學無術的庸才,唯利是圖的小人,反而最是容易策反。
「難道聖上真要對平陽侯下手?」
曾保山驚慌道,想必在他心裡也知道林牧過於猖狂,朝中怎會沒有風聲。
在他看來,上頭要動他簡直是上順天下應民,可林牧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反而顯得反常。
這會兒對蕭燁胡編的話語並沒有任何質疑。
蕭燁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本王的尚方寶劍,加上曾大人的英明神武,何愁大事不成?」
曾保山第一次被這樣誇獎,忽然有一種自己大有可為的感覺。
蕭燁藉機再推動了一下,說道:「曾大人放心,出事了算在本王頭上,事成之後,功勞全算你頭上。」
「此事事關重大,本官需要仔細想想……仔細想想。」
曾保山買了頭上這頂烏紗帽,一來為了光宗耀祖,二來只不過是為了多搜刮些民脂民膏,哪裡想過真要幹些人事。
當下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曾保山後背官服卻都是濕的。
「曾大人,難道就不想更進一步?」
蕭燁徹底抓住了他的軟肋,升官發財對於這類人來說,誘惑力極大。
花了大錢,眼睜睜看著漳州刺史換了好幾任,自己屁股卻在輔管領導椅子上生了根。
被刺史壓著,又要看平陽侯臉色,受的氣多了,難免生了一身反骨,否則也不會在這裡猶豫。
「好,王爺想要下官怎麼做?」
曾保山一狠心,做出了決定。
蕭燁會心一笑,這事兒算是有了個開篇。
然而,還沒等蕭燁得意太久,林牧便帶人,氣勢洶洶地闖入了州衙要人。
林牧身著一襲華貴的綢緞,步履輕狂,臉上帶著一股狠厲之氣。
他在眾人面前走過時,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玉瑤,嚇得她花容失色,連連後退。
「下官拜見侯爺。」
曾保山骨子裡是軟的,雖然決心私下協助蕭燁,可面上定然不敢觸怒林牧。
林牧很自然地坐到了公堂之上,俯視眾人,厲聲說道:「曾保山,今日乃本侯大喜日子,居然有人當街搶了我平陽侯府的人,還大搖大擺進了州衙告狀,可有此事?」
曾保山連忙雙手抱拳,顫抖地說道:「侯爺,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蕭燁看到曾保山這副嘴臉,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是只會講這一句話是吧?
林牧斜睨了一眼蕭燁,見他神態自若,氣度非凡,心中料知此人絕非泛泛之輩。
但想到視察的京官也見過不少,無非是挑剔些微末瑕疵,趁機敲詐些錢財,他也全不放在眼裡,隨即以一副囂張跋扈的姿態質問道:「就是你,劫了我的人?」
蕭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卑不亢地回應道:「是我又如何?」
「你可知道我是誰?」林牧整個身體都靠在了椅背上,那派頭像是完全把這州衙當作自己家了。
蕭燁挺直脊背,為了讓自己氣勢上看起來不被林牧壓一頭。
「知道,聖上親封的平陽侯。」
「既然知道,還膽敢與本侯作對?」林牧隨手猛拍驚堂木,重重吼了一聲,「來人啊,給本侯把這幾人各打五十大板!」
「林牧!」蕭燁突然衝著堂上吼了一聲,「平陽侯按大興官制,也不過是個從三品的虛銜,你竟敢帶人私闖公堂,干涉州官政務,見到本王還如此囂張跋扈,你這是要造反?」
林牧生平最怕聽到「造反」二字,當即本蕭燁的這番話給嚇住了。
「你到底是誰?」
「豎起你的耳朵好好聽著,爺乃開平王蕭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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