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百里香。
蕭燁一行人陪著樊康回到百里香。
樊康一臉哀傷地看著那懸掛了百年的招牌,回想起自幼跟隨父親樊福在此製作糕點的情景。
經此一劫,不禁後悔當初與父親爭執,可是遺憾的是他們父子之間再也沒有和好的機會了。
「殿下,我知道你們特來通州就是為了家中這一口百里香。」樊康調整了心情,轉身說道:「可是在下不才,未得父親真傳,無奈要讓你們失望了。」
蕭燁失望道:「你當真不知道百里香的秘方?」
樊康搖了搖頭,嘆息道:「每到關鍵步驟,父親就會將我從後廚趕出,出來時已是成品,我也曾自己摸索著嘗試數次,卻始終做不出父親那般味道。」
「哎!可惜了,我們是沒口福咯。」王硯自認也曾嘗過此般美味,竟然有些得意。
蕭燁仍有些不甘心,問道:「我曾進過屋內,可後廚大門緊鎖,可帶我們去看一眼?」
樊康連忙彎腰,恭敬地說道:「父親平日裡不喜生人進入後廚,所以不用的時候都會上鎖,現在父親不在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忌諱的了。」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他引導著眾人解鎖了後廚的門戶,帶領他們深入其中。
後廚展現在眼前,一片熟悉而日常的場景——材料整齊碼放,工具懸掛有致,卻並無出奇之處。
然而蕭燁很快便把目光聚集在了正中間奇特造型的蒸籠上。
與其說它是一個蒸籠,不如形容它為一座巨大的灶台更為貼切。
它以磚石為骨,穩重而堅固,底部是燃燒過的柴火和冷卻的木灰。
上面是一層層可以自如抽拉的籠屜,共有十層。
「這就是你們製作百里香所用的蒸籠?」蕭燁好奇的問道。
樊康不敢怠慢,連忙回答道:「是的,這蒸籠是經過特別設計而成,蒸煮時可以更好地鎖住熱氣,使裡面受熱更加充分和均勻。」
蕭燁蹲下身子,從底下抓了一把木灰,放在手裡揉搓幾下,「這是你爹樊福所設計的?」
「這倒不是,此蒸籠是祖上設計,記載於百里香製作工法的書籍上,代代相傳。」
聽聞還有祖傳的書籍,眾人大驚。
還有秘籍?
那不就是使用說明書麼!
你個傻兒子,秘方不就寫在這本書上?
難不成你害怕我們搶奪,欺騙我們!
蕭燁心癢得不行,但也只能故作鎮定,「那書上沒有記載秘方?」
「有……」樊康肯定了一句,又為難地說道:「也可以說沒有。」
「喂!到底有沒有?」王硯聽得雲裡霧裡,忍不住問道。
「你們自己看吧!」樊康隨手從貨架上拿出了一本書籍,遞給了蕭燁。
蕭燁不免有些吃驚,祖傳秘籍就這麼給我們看了?而且還放在這麼隨便的地方。
蕭燁強壓著激動的心情,緩緩打開秘籍,上面記載了廚具的製作圖,還有各種配料的用量,製作步驟以及火候和時間。
這些過程看起來與普通糕點並無異樣,無非就是用料更加講究罷了,直至蕭燁翻到了最後一頁。
「這裡怎麼少了一頁?」蕭燁驚奇地看著那呈不規則鋸齒狀的撕痕。
「父親為了不讓我知曉秘方,特地撕掉了最關鍵的一頁。」樊康無奈說道。
白高興一場。
你爹真是費盡心機啊!
搞得那麼神秘。
難道你不是你爹親生的?
蕭燁失望的放下了秘籍,只能無奈地又轉了幾圈,尋找著蛛絲馬跡。
牆角邊也僅是堆放著燒火用的木柴,沒什麼特別之處。
可在這堆木柴旁邊,還堆放著少數幾根細小的樹枝,上面的葉子雖已呈現乾癟的狀態,但依舊能看到一抹嫩綠。
一般燒火用的木柴都是經過晾曬,去除了多餘的水分。
而這些樹枝明顯沒有經過曬乾處理,帶回來時,上面的樹葉應該還是鮮嫩翠綠,這顯然不是為了燒火而準備的
蕭燁好奇地採摘下一片沒有完全乾枯的葉子,放到鼻子前仔細地聞了聞。
可除了正常的植物清香,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味道。
不放棄的蕭燁又將其放到嘴裡,咬了一口。
口腔里立馬傳來了一股濃重的刺激感,直通他的天靈蓋,他只覺得全身經脈有一種疏通的感覺,說不出的舒爽感。
蕭燁立刻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吐掉了殘渣,隨後又跑到蒸籠的邊上,從爐底下摸出了一把木灰,塗在手指上,細細聞了起來。
剎那間,蕭燁意識到了什麼,轉身詢問:「你爹是不是定期去山上採摘這種枝葉?」
「你怎麼知道?」樊康見蕭燁一臉嚴肅,連忙又繼續說道:「父親每三日會出城一次,說來也奇怪,燒火用的木柴隨處都可以買到,可偏偏又要砍這些不易燃燒的木枝,也不知道作何用處。」
蕭燁沉思了許久,才緩緩看向了樊康:「這書上的你都能做麼?」
「我自幼給父親打下手,製作過程牢記於心,只是最後的秘方……」樊康為難道。
「那我們準備一下開工吧。」蕭燁淡定說道。
「開工?做什麼?」樊康愣了一下。
蕭燁神秘一笑,「重現百里香!」
……
雲柔等人在門外枯等,漫長的三個時辰如同無形的煎熬。
幾人皆有些不耐煩,漸漸地也升起了一絲困意。
就在眾人幾乎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王硯的鼻子忽然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百里香!」王硯驚呼一聲。
雲柔和小虎很快也聞到一股奇特的清香,瞬間令人神清氣爽。
「怎麼可能,這就是百里香?」小虎驚嘆道。
王硯一臉茫然,「絕不會錯,我曾經聞到的就是這個味道,絕不會錯。」
此時,後廚的房門忽然被打開,蕭燁和樊康端著一盤糕點走了出來。
奇怪的是樊康的眼眶有些濕潤,說話語氣有些哽咽。
「嘗嘗,是不是這個味道?」蕭燁自信地將盤子遞到了王硯的面前。
王硯顫抖地伸出手,拿起了一塊放到嘴裡,入口那一刻他就已經徹底陶醉了。
「就是這味道,百里香!」這口令人飄飄然的味道,王硯絕不會忘記。
見此情形,雲柔和小虎也連忙拿了一塊,放進了嘴裡。
「太美味了!」兩人同時驚呼,心中一切的煩躁和鬱悶,瞬間一掃而空,不免心情大好,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樊康忍不住大哭了起來,「百里香又回來了,我沒讓父親失望。」
「你到底怎麼做到的?」雲柔輕聲問道,聲音十分柔和。
蕭燁微微一笑,終於揭開了百里香的神秘面紗。
這一切的秘方都是那些鮮嫩的枝葉里,它們的外表樸實無華,嗅之亦無誘人的芬芳,更無刺鼻的異味。
但是一旦放在火中灼烤,立馬就會產生散發奇特香味的濃煙,而這些濃煙正是百里香最後一步。
就像果木烤鴨一般,用水果的樹枝作為燻烤,將果木的清香融入鴨肉之中,使之口感更富層次感,令人回味無窮。
而百里香正是在出籠前,將這些樹枝放於爐中炙烤,所產生的煙氣在這個特製的蒸籠中,正好可以有效的被吸收到每一塊糕點之中。
「這到底是什麼?」王硯不禁開口發問。
「龍葵桑!」蕭燁一臉嚴肅的說道。
王硯大驚立馬將手中的糕點丟到了地上,「龍葵?那可是劇毒!」
眾人大驚,而蕭燁心中卻暗想:「確實有毒,而且是神經性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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