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叩見刺史大人!」鶯兒和燕兒同時低頭恭敬地行禮。
宋暉看到這兩株老白菜,本是滿懷期待的心情瞬間涼了下來,連忙擺手示意她們起身。
正當此時,鶯兒和燕兒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旁邊的蕭燁身上。
「公子,你怎麼在這?」
「公子昨夜為何如此不解風情,留奴家一人獨自離去。」
二人嬌嗔的打趣道。
看到這番場景,蕭燁心中一緊,深怕她們再提起昨夜那些令人尷尬的事情。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人群中,雲柔已經是一臉的不滿和幽怨。
「這位是開平王殿下,不可無禮。」宋暉提醒道。
兩人頓時一驚,「開……開平王!」
蕭燁輕咳了一聲,連忙說道:「二位不必驚慌,將樊康那夜在雨花樓的經過細細講給宋大人和在場的各位聽。」
在公堂的威嚴之下,這鶯鶯燕燕再也不敢有絲毫隱瞞,如實地將樊康醉酒的經過陳述了一遍。
「宋大人,敢問一個醉的不省人事,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人,如何做到有序不亂地施行捆綁、逼問、殺害,這樣的犯罪計劃?又如何能揮出那般力度的一擊。」蕭燁問道。
「這……」宋暉此刻再找不到辯駁的理由。
「要說殺人動機的話,那就更加荒謬了,樊康弒父的目的是什麼?」蕭燁繼續追問道。
「當然是為了奪方了。」宋暉不想坐以待斃,連忙起身說道。
蕭燁微微一笑,堅定地說道:「既然是奪方,假設他已經拿到了百里香的秘方,那何必再弒父,徒增些許麻煩,引火燒身呢?」
宋暉又一下子被問住了,此刻只能以沉默來掩飾內心的慌張。
「那如果他沒拿到秘方,那殺了世上唯一一個知道秘方之人,那不是更加有悖邏輯?」
蕭燁此話說完,宋暉先前的強硬態度瞬間崩潰,肩膀一垮,整個人如釋重負般重重癱坐在椅子上。
「所以,此案樊康絕非兇手!」蕭燁最終的結論,清晰而明了。
四周的氣氛一時間凝固,隨後如同被春風吹拂的湖面,泛起層層漣漪,掌聲此起彼伏,眾人紛紛為這驚天逆轉喝彩,此案終於得以昭雪。
而樊康憋了許久的冤屈,這一刻被徹底洗刷,他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忍不住對著蕭燁連連磕頭,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這或許也是蕭燁這一生,第一次受到他人誠心的跪拜。
「沒想到這廢太子還有點能耐,如此簡單的道理,我卻沒意識到,真是慚愧!」王硯說著,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看向了雲柔。
雲柔卻依舊是一臉冷漠,不為所動。
「宋大人?」蕭燁呼喚了一句,見宋暉沒有反應,又繼續叫道:「宋大人!」
宋暉一驚,從座椅上彈了起來,「王……王爺,是下官無能,險些犯下冤案,多謝王爺點明!」剛拿起驚堂木,準備宣判。
可蕭燁卻出聲制止了他,不慌不忙的繼續說道:「別急著判啊,既然真兇另有其人,那等本王抓了真兇再一起宣判如何?」
「如果開平王替下官抓住真兇,那真是下官的大恩人啊。」宋暉恭敬的行禮懇求。
畢竟他已將此案堂審的結果上報了刑部,如今案件發生了轉機,若是不能抓住真兇,彌補過錯,那刑部怪罪下來,他頭上的烏紗帽定然不保。
「真兇就在這大堂之上!」蕭燁的話響徹州衙,引得眾人大驚。
宋暉驚奇地問道:「是誰?」
蕭燁再一次拿起了兇器,轉而說道:「宋大人請看!」
說著,蕭燁將刀具換了個方向,將刀柄露出,遞到了宋暉面前。
為了抓住真兇,宋暉不敢再有所懈怠,只能湊近了仔細查看。
見刀柄兩端各附著些許粘稠的顆粒物,因為太過細小,很容易被忽略。
宋暉拿手指蘸取了幾顆,湊到鼻子前,仔細聞取味道。
只覺得一股柔和的甜味侵入大腦,宋暉驚呼:「是糖!」
「沒錯,是糖!」蕭燁會意一笑。
宋暉拍案而起,怒斥道:「大膽陳二,竟敢殺人行兇,嫁禍他人!」
這刺史大人也不算糊塗,立馬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陳二見事情敗露,不免驚慌道:「大人!冤枉啊,這刀上面的糖,也有可能是樊福沾上的啊!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糖販,怎麼敢殺人啊。」
他機敏的尋找到了脫身的藉口,不過在蕭燁眼裡,不過是無謂的掙扎。
「陳二啊陳二,你說錯了兩件事。」蕭燁忽然停頓了一下,轉而面向陳二,「其一,樊老闆心思細膩,而且對百里香的品質極其看重,所有材料的品質和用量都一絲不苟,對工具的排放和清洗都極其細緻。這點你們只要去過那間鋪子都會同意我的說法,敢問這樣一個仔細之人怎麼會手上沾了糖粉,再去握刀呢?」
陳二自知無可反駁,身體竟然有些許顫抖。
「這其二嘛,你說你是個普通糖販,但我審閱過百里香的帳本。」蕭燁掏出了帳本,遞給了宋暉,「帳本上記載半月前百里香採購精糖皆是六十文一斤,但這半個月採購價驟減,僅需三十文一斤,足足減少了一倍。」
見大家未覺其中端倪,蕭燁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尋常人家皆用飴糖,只因精糖價高,市場行情需八十文一斤,賣三十文一斤那不是賠了麼?哪個商販願意做這個虧本買賣?」
「小虎!」蕭燁招呼了一聲,「將我讓你所查之事講與宋大人聽。」
「是!」小虎大聲說道:「經小人去陳二住處,向房東查實,陳二與半月前到的通州,非本地人士。」
「巧了,這和樊老闆的帳本不謀而合。」蕭燁壞笑道:「樊康,半月前可是陳二為你們百里香供的精糖?」
「並非陳二,而是北市糖鋪的吳老闆。」樊康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很顯然,你於半月前才來的通州,並以虧本的價格搶下了百里香的精糖的供貨單,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蕭燁說完,不等陳二辯駁,竟然順勢將那柄兇器塞到了他手裡。
陳二大驚,本能的握住刀柄,退後了幾步。
「陳二,你想作甚?」宋暉見此情形,驚呼衙役將其圍住。
「你陰我!」陳二對著蕭燁,惱怒道。
「老王!」蕭燁大呼了一聲,王硯隨即領會了他的用意。
王硯一刀沖向陳二,但陳二反應神速,巧妙地避開了這一致命的一擊。
然而,王硯豈會輕易讓他逃脫,他手腕靈活一轉,刀鋒瞬間改變方向,狠狠地橫砍過去。
陳二措手不及,只能倉促間用短刀抵擋。緊接著,他趁勢向前跨出半步,揮刀反擊王硯。
這一刀凝聚了他全身的內勁,氣勢洶洶。
好在王硯身手了得,只是微微側身,便躲過了一擊。
然而,那刀風之強,竟將遠處刻著「肅靜」二字的木牌震成兩段。
「我說了,兇手若不是臂力驚人,那就是功法高手。」蕭燁得意地看向陳二,「你露餡了!」
王硯趁機出刀突刺,而陳二應對不及,手中的刀具應聲脫手。
眾衙役見狀,立馬圍了上去,將其制服。
「宋大人,這下可以宣判了。」蕭燁緩緩說道。
宋暉被剛剛那一幕嚇得不輕,心有餘悸地說道:「本官宣判,樊康殺人罪名清除,即刻釋放!犯人陳二,殺人奪方,罪證如山,給我押入大牢!」
陳二立馬被一頓五花大綁,但此刻心有不甘地說道:「世人都說廢太子無能,沒想到你也有此般運氣,我精心策劃竟然毀於一個廢物之手!」
宋暉眉頭緊皺,嚴厲地喝令道:「帶走!」
可在陳二經過蕭燁面前時,眼神卻變得十分詭異,邪笑道:「可是你說錯了一件事,我並非為了奪方,只是他必須死!」
蕭燁看著被押走的陳二,心中不禁感嘆,這時代受技術所限,冤假錯案屢見不鮮。
可轉念一想,即便現代有各種高端的技術,可犯罪之人也同樣是手段繁多,給偵破過程增加了難度。
這一切皆是人心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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