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緊張,你們暫且待在這間,如果再鬧事,我定叫你們皮開肉綻。」獄吏丟下了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然後揚長而去。
蕭燁臉上的表情依然沉鬱,對先前的事情念念不忘,「你剛剛是不是故意下手那麼狠的?」
王硯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笑著說道:「在下哪敢啊,這不是在演戲麼。」
蕭燁指著臉上的腫包,怒氣沖沖地說:「這也叫演戲?」
「意外意外,我們這不是成功進來了麼!現在嘛,得好好琢磨下一步該怎麼辦?」王硯見狀,趕緊轉移話題。
"走,找樊康去,非把這事兒弄個水落石出不可!"蕭燁的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
「好!在下聽令。」王硯假惺惺行禮。
兩人說罷,同時看向了牢房那把粗重的鎖鏈上。
過了許久兩人都沒動一下,仿佛時間都凝滯了。
蕭燁終於按捺不住,斜了王硯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我說,你不會是個銀樣鑞槍頭,連開鎖的本事都沒有吧?"
「為何王爺會覺得我會開鎖?」王硯聳了聳肩。
「不是……行走江湖,難道連開鎖那麼基本的技能都不會麼?」
蕭燁本想著,原本期待中的場景是王硯如電視劇中的江湖義士,掏出一根鐵絲,輕鬆將鎖解開。
唉,果然電視劇里都是騙人的!
「我行走江湖,為的是懲惡揚善,而非盜寶劫囚。莫要將我與那些雞鳴狗盜的小毛賊相提並論。」王硯揚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這下完了,真被你害死了。」蕭燁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焦慮更甚。
「你還有臉說這些?誰想的餿主意啊!」王硯毫不退讓地反駁。
蕭燁雙眼瞪得溜圓,臉色漲紅如醉蝦:「本王天衣無縫的計劃,全毀你手裡了!」
轉眼間,兩人又陷入了激烈的爭吵。
「你們兩個醉鬼,是不是皮癢了,老子剛才才警告過你們……」獄吏聽到兩人的爭吵,怒氣沖沖地跑了過來。
而兩人根本沒把這小小的獄吏放在眼裡,嘴巴上依舊誰也不讓誰。
就在此刻,兩人的眼睛同時掃到了獄吏腰間的那串鑰匙,頓時相視而笑。
……
蕭燁行走在死囚區內,搜索著樊康的蹤跡。
此處的囚犯寥寥無幾,尋找起來並不困難。
由此可見,通州的治安尚算得上井然有序,宋暉也並非是個昏聵的官員。
「樊康!」蕭燁一眼便認出了那個背影。
雖然他面向牢房的牆壁,滿是惆悵,但蕭燁的目光如炬,絕不會認錯。
「你們是何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樊康回頭看了一眼二人,見其裝扮與獄吏不同,不禁心生疑惑,出聲詢問。
「我們是來替你翻案的,你是被冤枉的!」蕭燁脫口而出。
這番話令一旁的王硯有些手足無措,「我們不是來套秘方的麼?怎麼是來翻案的,你可別逞能,這案翻不了。」
然而,蕭燁卻置若罔聞,繼續自信滿滿地說道:「我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
原本已經絕望的樊康,聽到這話,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雖然他並未見過二人,但是在他認知里,能大搖大擺進入死牢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不知二位大人如何稱呼?」樊康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可還未等蕭燁開口,王硯卻先替他報了名號,「這位是開平王殿下,還不快快下跪。」
王硯想著拿這個名號先嚇唬他,提高辦事效率,運氣好的話還真能問出百里香的秘方。
「開平王蕭燁?」樊康小聲地嘀咕著,「那不就是那個廢太子?」
百里香遠近聞名,不少從皇都來的客商都要來嘗上一嘗,樊康也正是通過知道許多皇都里發生的事情。
多年來,廢太子之事在坊間流傳甚廣,樁樁件件,每每聽聞,總令人哭笑不得,或是義憤填膺。
「算了,就憑你是幫不了我。」樊康知道蕭燁王爺的身份,卻也不顧及面上的禮數,想必心中早已是萬念俱灰。
「你的名氣可真臭。」王硯輕笑道,言語中帶著幾分戲謔。
蕭燁斜睨了王硯一眼,雖心有不滿,卻也無可奈何,「橫豎都是一死,賭一次又何妨?」
這話確實戳中了樊康心中那份不甘,非因個人的冤屈,而是父親的枉死。
「你要我怎麼做?」樊康思索了片刻,問道。
「樊康,我需要你告訴我所有的事情,每一個細節都不能遺漏。」蕭燁的聲音深沉而堅定,讓人無法忽視。
樊康微微皺眉,仿佛在權衡著什麼,但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蕭燁再次強調,他的眼神充滿了堅決和期待。
王硯在一旁默默觀察著,也被蕭燁的眼神所感染。
樊康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講述起他所知經歷的一切。
正如那老油翁所說,這樊康在父親身邊細心打幫手,卻不得真傳。
無論自己的手藝如何精湛,做出來的糕點味道始終不及父親那般天下無雙。
這關鍵就在放入蒸籠後的最後一道工序,也正是百里香立足於世的秘密。
可無論樊康如何哀求,父親卻不肯透露一個字,蒸煮過程中不許他踏入房內半步。
作為兒子的他一直以來也沒有埋怨父親,心想著總有一天百里香也是要交到他手裡的,那時候父親怎麼也會把秘方傳給他。
直到有一日,父親喝了酒,吞吞吐吐間說要毀了百里香的秘方,不希望它繼續流傳於世。
那一刻,樊康心的內心如同被寒風驟然侵襲,所有過往的辛勤與付出,仿佛化作了一池春水,無聲無息地滲漏殆盡。
他變得不再那般勤快,也不再管鋪子裡的生意,終日沉溺於酒海。
他的生活變得頹廢,甚至染上了賭博的惡習,不久便背負了沉重的債務。
賭坊老闆知道百里香秘方的事情,欺騙他說只要拿到秘方,過往債務一筆勾銷,二人一同合夥,讓大興境內遍地開滿百里香。
樊康本就對父親的所作所為心生怨恨,年輕人總是對於祖訓無法理解,誓要打破百里香百年的規矩。
借著酒意,樊康衝到父親樊福面前,索要秘方,然而父親不願傳於他,這是兩人第一次發生爭吵。
父與子,生來就如同仇敵,兩人之間也產生了無法修復的間隙,隨後父子間又圍繞著秘方的事情,爭吵了許多次,可樊福卻死咬著不肯鬆口。
直到那一晚,樊康在雨花樓的繁華與喧囂中沉醉,在眾人的慫恿下,樊康決定再找一次父親,索要百里香的秘方。
結果如他所料,父親依舊是那句話,「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你要真為我好,就把百里香的秘密告訴我!」樊康借著酒勁,大吼道。
「我……我不能說,兒子,咱們爺倆不做百里香了,咱們還可以做別的營生。」樊福哀求道。
樊康不願拋棄百里香這塊招牌,心生怒火,咋了手中的酒壺,正欲動手。
可身體踉蹌間,腳底一滑,一頭栽倒在了父親的身上,此後便失去了意識,醒來時便被士兵們押來了州衙。
「這就是全部的經過,求王爺救救草民,草民再怎麼怨恨父親,也不會做出弒父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樊康這才跪在了地上,對著蕭燁磕起了頭。
「這些事你可說給過宋暉聽?」蕭燁問道。
「說了,可宋大人卻堅稱我是為了開脫罪名而編造的!」樊康哭訴道。
「你說去了雨花樓喝酒,可有旁人為你作證?」蕭燁抓住了一個重點。
樊康思索了片刻,驚慌地說道:「雨花樓的鶯兒姑娘,還有燕兒姑娘都可以為我作證。」
「好,你在此安心等待,我必會查明真相,還你一個清白。」蕭燁說完,向王硯點了點頭。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王硯不解地問。
「去雨花樓找那鶯鶯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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