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方將軍的女兒?」殺手的話語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愕,原本緊握長刀的雙手此刻竟微微顫抖。
雲柔也同樣感到震驚,她從未想過,她父親曾經統領的軍隊竟然還有倖存者。
王硯深吸一口氣,挺直的背脊在這一刻緩緩彎下,他朝著雲柔深深一拜,"末將王硯,拜見小姐!"他的聲音堅定而莊重,
雲柔的聲音略微顫抖的說道:「王……王將軍,北伐軍不是全軍覆沒了麼?你怎麼……會。」
「倒不如先回答一下,你既是我大興的將士,為何要刺殺本王?」蕭燁見縫插針說道。
「這說來就話長了。」王硯低頭陷入了沉思。
王硯確是北伐軍的將士,而且是方萬林帳下致果校尉。
原來當年北伐軍遇到伏擊,大軍被坑殺在渝川,然而將士們英勇抵抗,寧死不降。
大軍在斷水斷糧的情況下,苦苦支撐了十一天,此前派出去冒死突圍的小隊皆以失敗告終。
到王硯帶隊突圍之時,已是第十八輪嘗試。
在方萬林親自率隊掩護下,不惜身中三箭,只為確保王硯能夠成功突圍。
脫離險境的王硯是一刻也不敢停歇,日夜兼程,前往北境隴州求援。
然而隴州刺史韓裴與大將軍趙沛霖互相推諉,拒不發兵。
王硯心中的焦急與憤怒難以抑制,他當庭大聲斥責,言辭激烈,最終卻也因此激怒了韓裴和趙沛霖二人。
此二人心胸狹隘,顛倒黑白,搬弄是非,竟然當場給王硯扣了一個臨陣脫逃的罪名,將其當作逃兵關入了大牢。
牢獄之中,空氣沉悶得仿佛凝固,一絲光線都無法穿透這厚重的黑暗。
王硯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度過每一天,每一刻都如同煎熬般的漫長,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怨恨。
就這樣不知過了幾日,韓裴再次來到這個陰冷潮濕的大牢。
他帶來的消息,如同冰冷的刀,刺入了王硯的心中——北伐軍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
得知噩耗後的他面如死灰,心中的怒火卻如同被點燃的野草,瘋狂地蔓延開來。
他口中不斷咒罵著:「狗官!」
然而,對於王硯來說,這僅僅是苦難的開始。
北伐失敗,動搖了大興的國本,朝中以胡懷恩為首的一眾官員竟然誣陷方萬林通敵叛國。
為查明真相,皇都派遣兵部侍郎龐秀親自提審王硯。
然而與其說是查證,倒不如說是想把罪名做實。
無論王硯如何替方萬林辯解,龐秀一概不聽,卷宗內也一字不記。
他們各種威逼利誘,加以嚴刑,逼迫王硯指證方萬林通敵叛國。
但是他們小看了北伐軍將士的骨氣,王硯跟隨方萬林征戰南北,大小戰役上百場,怎會如此背信棄義。
以至於他被折磨得血肉模糊,也沒有說出半句對方萬林不利的話。
龐秀用盡手段未達目的,頓時萬分惱火。
竟然私底下偽造證詞,並設計殺害王硯,索性來個死無對證。
幸運的是,那日當班的老獄卒不忍忠義的將士就此含恨而亡,竟然偷偷將其送出城。
老獄卒臨別時,對著滿身皮開肉綻的王硯說道:「你這樣的人不多了,但老朽也只能送到這裡了,能不能活就看你的命夠不夠硬了。」
王硯被拋在荒山野嶺之中,此處多有野獸出沒,常人途經此處亦是九死一生,更何況他這麼一個傷者。
好在王硯被途經此地的鏢隊所救,撿回了一條命。
從此他跟隨鏢局走南闖北,無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又或者是看破不說破。
然而,平靜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多久。
鏢局裡接了一單大生意,佣金比平常高出十倍有餘,總鏢頭行走江湖多年,自知事出反常必有鬼,此單必然兇險萬分。
然而,他抱著幹完這一單便金盆洗手,退隱江湖的決心,為免連累他人,他僅帶了幾個鏢局的老鏢師,踏上了那條充滿未知的路。
果不其然,他們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後來經過多方打聽之下,才知那車貨物來自於官家。
王硯見多了貪官污吏欺壓百姓,禍亂一方,對官場的陰暗與權斗深惡痛絕,自此成為了一名殺手,專接暗殺無良官吏的黑活,得來的賞銀大多捐助給了窮苦百姓。
「這麼說你還是個懲惡揚善的俠士?可你還沒說為什麼要殺本王。」蕭燁冷冷地說道。
「前幾日,有人在殺手界發了暗花,說是取開平王的首級者,賞金百兩!」王硯斜眼瞥向了蕭燁。
「暗花?何人發布?」蕭燁心中大驚。
老子出了皇城還不得安寧。
誰那麼大膽子竟然買兇殺人。
何況老子的人頭只值百金?
這也太看不起人了。
蕭燁心想道,「北伐一事確實蹊蹺,這背後的真相定會顛覆朝局。」
「殺手界向來不過問發布暗花人的身份,所有懸賞皆是經過中間人秘密發布,只提供目標身份和行蹤,以免驚動官府,牽連了買家。」王硯解釋道。
「你不是只殺貪官污吏,本王可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蕭燁一臉不悅。
王硯冷哼一聲道:「你這個廢太子,荒淫無道,窩囊至極,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嘿!如果無能是罪的話,我看王將軍的刀怕是殺不過來吧!你可知道殺害當朝皇子的下場麼?」蕭燁一聽,翻起了白眼。
「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反正是死過一會的人了。」王硯滿不在乎地說道。
「我要是死了,方小姐就別想去北境替你們將軍平反了!」蕭燁一揮衣袖,表達著不滿。
「小姐當真要和這廢物一起去北境替方將軍平反?」王硯恭敬地看向雲柔。
「王將軍,正如他所說,我以開平王妃的身份去北境,為的就是尋找父親,查明真相!」雲柔一臉堅定的說道。
「王妃?」王硯又冷冷地瞥了一眼蕭燁,「小姐這般忍辱負重,末將願意誓死追隨!」
「你這是何意啊?」蕭燁見自己被看扁了,氣不打一處來,奈何失了修為,打又打不過。
「今日有幸遇到王將軍,不如隨我回皇都,在陛下面前講明實情,至少可以證明父親是被冤枉的。」雲柔眼裡閃過一絲希望。
「哈哈,且不說父皇和眾大臣能不能相信一個逃兵的言辭,我身為奉旨駐藩的王爺,與你這位戴罪之臣的女兒,能否安然將他帶回皇都都是個大大的疑問。」蕭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繼續道:「發暗花的買家既然能知道我們的詳細行蹤,那我們但凡回頭一步,皇都里的那些人立馬就會有所警覺。」
「小姐,這廢太子說的這番話倒有幾分道理,想要為方將軍平反,現在我們手中的證據還不夠充分!」王硯難得肯定了蕭燁的話。
雲柔默然,心中涌動著深沉的思緒。
「依本王之見,我們按照原定計劃前往北境,等找到了方將軍,查出幕後黑手再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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