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湛原以為能藉此機會狠狠羞辱他,揭露他沉淪煙花之地的醜事,讓這場大婚的喜氣化為烏有。
卻不料,這開平王竟以寥寥數語,力挽狂瀾。
「開平王好氣度,今日這杯喜酒本將軍是喝定了!」
司空湛自然不甘心就此罷休,仍想在酒量上找回些面子。
「來人,先帶王妃下去!」
好在司空湛還不知雲柔乃方萬林之女,沒有為難她。
於是差人將雲柔帶入寢殿,自己則留下來招呼群臣和司空湛。
蕭燁腦子一轉,心想著這司空湛當真也來得正好。
或許是因禍得福。
論喝酒,蕭燁作為官場老手,參加的酒局自是不會少。
有些新人愣頭青,為了引起領導重視。
上桌就悶頭敬酒,動不動就幹完,酒量再好大多也撐不過幾個回合。
想要撐到最後,有一秘訣:「一引二讓三勸。」
引,是要巧借事由引導他人互相敬酒,先讓他們下個四五輪,既能烘托氣氛,又讓自己開局建立優勢。
讓,是指讓別人先說話,先說盡心,自己從旁補充,或者結尾提升一下高度。
勸,勸酒是門技術活,不能讓領導掃興,要讓喝酒的人心甘情願,不至於尷尬。
所以想要在酒局上令人印象深刻,大方光彩,關鍵不是喝多少酒,而是怎么喝這杯酒。
今日滿堂賓客皆是皇都達官貴人,按俗話說都是場面人。
而且還有北兗使臣作為集火目標,大家的興致一下子被推到了最高潮。
內務府只能用馬車一車車的運酒,沒多久就放倒了一大片。
到宴席臨近結束之時,已經沒有一個人能站著的了。
好在胡懷恩這個老狐狸早就看出了端倪,藉故離開了。
否則他那把老骨頭,非得交代了不可。
蕭燁假裝酒醉,吩咐宮人將賓客一一送回家中。
而自己則踉踉蹌蹌的朝寢殿走去。
正所謂洞房花燭夜,春宵值千金。
只是……
「蕭燁,你要敢碰我一下,我非讓你變太監不可。」
沒等蕭燁動手,雲柔自己撤下了紅蓋頭。
她雙目燃起怒火,有些虛張聲勢。
「行了,如果我真要對你做些什麼,也是夫妻之間的私事,誰也管不著。」
蕭燁假借酒勁,一個滑步撲在了雲柔身上。
「你找死!」
雲柔細眉一展,以閃電般的身法,擒住蕭燁的手臂,反擰到身後。
這反應也太他娘的快了吧!
真是個母老虎。
「啊……疼疼疼!」
蕭燁假裝求饒,只不是為了家庭和諧而示弱。
雲柔冷哼一聲,冷冷說道:「我可不是春香院的姑娘,對開平王大人極盡諂媚,還和你蕭瑟和鳴,在我這裡招待你的只有劍刃。」
雲柔看似放著狠話,可也聽出她語氣中的醋意。
「怎麼?吃醋了?」
蕭燁嘴上不饒,惹得雲柔再一次加大了力度。
「讓你話多!」
她臉剎那間通紅,還好沒被發現。
蕭燁吃了疼,立馬假裝反胃噁心,嚇得雲柔趕緊放開了手。
而他立馬抱起一旁的花瓶,吐出了胃中的酒精和胃酸,然後平躺在地上。
「我跟你說,柳兒……只是我的好友,不過……因我而死,我……」
後面的話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麼了。
此番行為倒是嚇壞了雲柔。
「你幹嘛和我解釋這些?餵……」
雲柔喊了幾句也沒見回應,又上前推了幾下,才認定他已經醉死過去。
看著這個廢太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也好,至少今晚不用擔心他胡來了。
已至後半夜,放鬆了警惕的雲柔,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認定雲柔已經睡著的蕭燁,忽然睜開了雙眼。
他來到雲柔面前,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藥瓶,放在她的鼻子前晃了晃。
這下可以確保她不會中途醒來了。
蕭燁還故意在她面前做了一個鬼臉,看著她毫無反應,不禁笑出了聲。
「一個女子下手如此狠毒,要不是我還真沒人敢娶你。」
蕭燁鬆了松肩膀,畢竟剛才的疼痛真不是裝出來的。
但此刻哪還看得出一絲醉意。
在月光的照映下,雲柔更顯得嬌柔動人。
只是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今晚還有大事要辦。
蕭燁換了一身漆黑的夜行服,偷偷溜出了東宮。
雖然東宮也算皇宮的一部分,但地處第二道宮牆之外,又在第三道宮牆之內。
即便是太子,也沒有肆意進出皇宮之權。
如果是後宮的話,那更是大忌!
蕭燁身姿挺拔地站在朱紅的宮牆之下,眼神深邃地觀察著四周。
只見他稍用輕功,如飛燕展翅,翻越過了宮牆。
他屏住呼吸,步伐的幅度都不敢太大。
只因這皇宮之內,高手如雲,他們日夜堅守,除了保證興帝的安全,同時也嚴密地看護著後宮的安寧。
畢竟這裡眾多嬪妃,還有太后她老人家,馬虎不得。
五品以上高手皆能感知百步之內的呼吸聲,若是練家子,丹田之氣渾厚而有序,呼吸聲與常人不同,很容易便會被發現。
所以蕭燁僅保留了極其微弱的呼吸,而且不能運功飛檐走壁,只能緩步前行。
如此才躲過了層層守衛,花了許久的時間才來到了太后的寢宮前。
太后已入耄耋之年,每每安寢,皆需一片寧靜。
宮女與太監們,皆需在寢宮之外守候,不敢有絲毫打擾。
那些身披金甲的守衛,更是恪盡職守,遠遠地巡邏在百步之外,以保太后安睡。
而這,恰恰為蕭燁提供了可乘之機。
時間已至寅時,宮女太監們不免有些偷懶打盹。
蕭燁用迷藥讓他們睡得更死,這下打擾不到他行動了。
他偷偷從窗戶潛入太后寢宮內,並將迷藥倒入香爐內,確保太后可以一覺睡到午時。
這老太婆。
早些時候就不待見我們。
沒少受你欺壓。
這裡的我們當然包括蕭燁的母后。
蕭燁眼神中透出一種深深的厭惡,盯著太后那道歷經滄桑的蒼老面容,心中竟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狠狠地揮出幾拳。
然而,他深知此時此刻,衝動行事只會平添不必要的麻煩,於是他強忍住怒火,轉身走向鳳座的屏風之後。
他從珍寶閣上輕輕取下那個木箱,捧在手中仔細端詳,卻不見開關。
用盡力氣也無法強開木箱,其中的機關看來也非同小可。
無奈之下,只能抽取一張黃布將其包裹,背於身後。
心想著帶回去再仔細研究其中的奧妙。
目的已達成,蕭燁輕鬆地躍出窗戶,繼續保持呼吸,原路返回。
他本以為一切如計劃般順利,但行至武興殿外空地,離高高的宮牆僅五十步之遙時,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深夜的寧靜,,讓他的心跳瞬間加速。
「龜息之法能騙過那些無用的守衛,卻逃不過咱家的法眼。」
蕭燁大驚,順著聲音看向了武興殿的屋檐之上。
「曹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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