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床邊柜上的手機震動幾下，唐知芝拿起來，看了一眼，立即用懇求的眼神看他，對他比了一個噓。

  霍楚年做出一個請自便的手勢，又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電腦上。

  唐知芝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語氣故作輕快，「餵？夏夏！」

  「芝芝寶貝，你怎麼才接電話呀？」

  「我……我手機昨晚落在車上了，剛剛才拿到，怎麼了嗎？」

  黎夏嗓音輕快，「我從巴黎回來了，現在剛落地，你在哪，我去找你，給你帶了生日禮物呦！」

  對面還有航班播報的背景音，能聽得出來她現在在機場。

  「那個，我沒在北城，不然明天我去找你？」

  她怕黎夏會擔心，不打算告訴她自己生病的事情。

  反正她明天就能出院了。

  「沒在北城，那你在哪？」

  「我在……」

  不等她說完，小護士推著空氣淨化機走進來，「唐小姐，您這間病房需要給您消一下毒嗎？」

  唐知芝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電話那端詭異沉默後，傳來黎夏炸毛的聲音，「芝芝，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在哪？」

  她習慣性把電話拉遠，無奈嘆息，只好如實說，「我在醫院。」

  一個小時後，風塵僕僕的黎夏出現在病房門口。

  黎夏走進病房，心疼地看著唐知芝泛著病態白的小臉，「你可真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

  唐知芝滿不在意地說，「我這不是沒事嘛，而且明天就能出院了。」

  「都住院了還沒事！」

  她嗔怪看著唐知芝。

  唐知芝清了清嗓音，偷偷指了指沙發的方向。

  黎夏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發現霍楚年正看著她溫和的笑。

  「哎呀，楚年哥？你怎麼也在？」

  「昨天就是楚年哥送我來醫院的。」

  「你們兩個昨天在一起哦。」

  黎夏朝著唐知芝曖昧的挑眉。

  唐知芝皺眉看著她，低聲警告，「別亂說。」

  霍楚年從容起身，溫和解釋道，「是芝芝的哥哥不放心她，拜託我過去看看，沒想到，正好碰到她暈倒在家裡了。」

  唐知芝心裡一暖，知道他是在保護她的名譽。

  黎夏的性格風風火火，也沒存疑，「原來是這樣啊，那謝謝你救了我們芝芝了。」

  「不客氣。」

  霍楚年看向唐知芝，「既然你朋友來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嗯。」

  唐知芝正準備說謝謝，想到他之前說的話，梗了一下，改成了，「路上小心。」

  霍楚年朝她頷首，拿起公文包，離開了。

  他的身影剛消失，黎夏就開始眯著眼睛看著她。

  就差脖子上系個紅蝴蝶結，說一句，「真相只有一個」

  「你真的想多了。」

  「可……」

  「一切都是意外。」

  「但是……」

  「不可能，對我來說他跟唐繼川一樣，是我親哥。」

  黎夏垮下肩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可惜了。」

  「可惜什麼？」

  「楚年哥多麼完美一男神，你竟然無動於衷？」

  唐知芝斂下眉，輕聲道，「他值得更優秀的女孩子一心一意地喜歡他。」

  「那你呢？」黎夏問，「你什麼時候才能放下？」

  「我……」唐知芝故作逞強地笑了一下，「我有未婚夫，你忘記了？」

  「你那是未婚夫嗎？你那分明都是合作夥伴。」

  黎夏惋惜地看著她，「芝芝，我的婚姻以後必定會成為我奪得家產的籌碼，所以我可以不要感情，但是你不一樣，你的家庭不至於讓你去犧牲吧，你只要求求你哥哥，他不會看著你嫁給你不喜歡的人的。」

  「夏夏。」

  唐知芝嗓音像是被刀子颳了一下，帶著頓澀的痛，「我好像不會再喜歡上誰了。」

  「就因為那個渣男？」

  唐知芝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太累了，既然感情那麼累，不如找個家裡滿意的合作夥伴，這樣還能幫到哥哥。」

  「你才多大，沒準以後你就會遇到比那個渣男好一萬倍的男人呢？季家的大門不好進，更不好出，到時候你後悔就真的晚了！」

  唐知芝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也不想讓她再為自己的感情煩心。

  她向她攤開掌心，挑了挑眉。

  黎夏沒懂她的意思，「幹嘛？」

  唐知芝眉眼帶笑，「不是說給我帶了生日禮物？」

  黎夏立馬拍了一下腦門，「對哦！」

  她趕緊翻了一下包，掏出一個淡粉色的絲絨禮物盒。

  「Tiffany的新款，一對珍珠母貝耳環，你哥哥送你的那副耳環不是丟了一隻嗎？正好可以戴我這個。」

  唐知芝打開盒子，粉潤的珍珠光澤度極好，款式精緻可愛。

  她的耳環沒丟，不過再也沒辦法要回來了。

  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那晚和季廷煜在走廊里接吻的人是她。

  會出大亂子。

  ***

  黎夏趁著唐知芝睡著，打算回去替她拿一套明天出院要穿的衣服。

  乘電梯下到醫院一樓，她正往門口走，迎面卻碰上幾個人。

  黎夏明艷瑰麗的俏臉立即繃起來，裝作沒看到他們，繼續抬步往前。

  「黎夏！」何彥叫住她，調侃的口吻問，「怎麼回事兒，看到人都不打招呼？」

  黎夏轉身同時，做出格外誇張的燦爛表情，「呦，這不是何大公子嗎？怎麼來醫院了？」

  「我……」

  「病了吧？有病可得趕緊治，別等沒救了，到時候就晚了。」

  她說這話時，看的是何彥後面的人。

  季廷煜一臉淡漠，漫不經心掃過她的臉，完全沒將她言語間的諷刺放在心上。

  事實上如果沒有唐知芝，他可能連她這號人都記不住。

  懷裡的女人正輕輕靠在他的胸前，額頭上貼著一塊白色醫用紗布。

  輕微腦震盪，依舊站不穩，林覓清虛弱地窩在他懷裡，一向倔強隱忍的女人此刻看著柔弱又可憐，特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何彥平白被黎夏一頓「詛咒」，不禁氣笑了，「什麼沒救了？什麼晚了？黎總，你吃槍藥了？」

  黎夏紅著眼睛看著季廷煜和那女人如膠似漆，再想想她的寶貝芝芝此刻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輸液——

  她越想越氣，沒好氣地喊道，「我不止吃槍藥了，我還吃原子彈了，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小心蹦到你！」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何彥一臉莫名其妙，回頭看著面無表情的衛遠，「我惹她了嗎？」

  衛遠，「……」

  何彥又看向季廷煜深邃英俊的面龐，「你惹她了？」

  他怎麼覺得她剛剛在指桑罵槐呢。

  話是對他說的，卻又不是看著他說的。

  季廷煜沒回答，邁開修長雙腿，扶著林覓清繼續往外走。

  司機已經將車子停到路邊，何彥去開自己的車了。

  季廷煜將林覓清安頓在車子寬敞后座，關上車門。

  衛遠看出他的意思，主動走到他面前。

  季廷煜沉聲命令，「去查一下黎夏來醫院幹什麼。」

  「是。」

  衛遠高大身影又折回醫院裡面。

  季廷煜英挺俊拔的身體靠在車門上，眉頭越蹙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