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遠的邀請，唐知芝想也不想地婉拒，「不用了，我們得坐採訪車，路上方便跟攝影師溝通鏡頭細節。」

  何雅正準備說哪裡需要這麼著急的溝通，卻對上唐知芝跟她使眼色。

  她不明所以，但還是配合的沒出聲。

  可唐知芝忽略了衛遠的固執和忠心，「唐小姐，很巧，季總也要跟您溝通採訪細節。」

  對比之下，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這個理由搬出來，唐知芝再拒絕，就是不專業了。

  何雅也推搡唐知芝，低聲催促，「快去吧，這多難得的機會，你怎麼還推三阻四的？要是真得罪了季總，咱們的採訪可就泡湯了！」

  所以最後，唐知芝還是上了季廷煜的車。

  庫里南寬敞的后座，季庭煜高大慵懶體態鬆弛靠後，漆黑的幽眸直白地盯著她，

  「你還挺難請——」

  她假裝沒聽到他語氣中的揶揄，低頭翻資料，例行公事的口吻問，「季總想溝通哪些方面的細節？」

  他沒有回答，反而懶懶散散問，「知道我為什麼同意接受採訪嗎？」

  「提綱您看了嗎？」

  「你那晚表現不錯——」

  那個吻讓他回味良久。

  「季廷煜！」

  唐知芝合上資料，一雙美目怒視他，聲音不自覺地揚高。

  司機被她揚高的音量嚇了一跳。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勇士」，敢跟季廷煜叫板。

  季廷煜倒是不以為意，嘴角噙著耐人尋味的笑，「怎麼，生氣了？」

  唐知芝別過頭，輕聲道，「我們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要和沈思思結婚，我們各自安好不行嗎？」

  為什麼他非要惹她呢？

  「各自安好？」他諷刺溢出一抹輕笑，「你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不放下能怎麼樣呢？」

  她轉過頭看著他深邃英俊的面孔，「難道還指望你娶我嗎？」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以前都不可能，何況現在。

  季廷煜眼波晃了晃，若有所思凝著她姣好光潔的臉，「你想嫁我嗎？」

  「不想。」她幾乎立刻回答。

  季廷煜眼神暗下來，嘴角笑容陰冷，「可能怎麼辦？你就算不嫁給我，也要在我的兩個侄子中選一個，註定你嫁不了你想嫁的。」

  唐知芝咬著下唇，緘默不語。

  車廂寂靜無聲，空氣中都透著壓抑——

  突然響起嗡嗡震動聲打破這僵持的局。

  季廷煜接起電話，那端女人溫柔甜美的嗓音瞬間傳來，

  「廷煜，已經出發了嗎？」

  唐知芝不是故意偷聽，但是車廂就這麼大點地方，她躲猶不及，沈思思的聲音清晰鑽進她的耳朵里。

  她垂下雅羽般長睫，再度翻開資料裝作沒聽到。

  季廷煜看著窗外輕扯了下領帶，喉嚨里溢出一個低沉的嗯。

  「我二叔應該也跟你一起去吧？別忘了替我跟他老人家問好。」

  沈思思的二叔，沈清源，是北城市土地規劃局一把手，也在這次的考察團里。

  有他在，審批流程方面會方便不少。

  再加上公益慈善項目，有意義，能給局裡樹立一個良好的正面形象。

  於公於私，沈清源都樂意跑這一趟。

  「放心，我會替你轉達。」季廷煜語氣柔和不少，問她，「巴黎今天天氣怎麼樣？」

  「糟透了，一直在下雨，有點冷。」

  沈思思撒嬌地說，「我好想你。」

  季廷煜一雙幽眸注視窗外，低聲溫柔道，「下周你回來，我去給你接機。」

  「真的？！」沈思思受寵若驚，「不會騙我？」

  季廷煜的語氣中摻了點寵溺的笑意，「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唐知芝看著眼前的資料，都是她親手整理的，可此刻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心裡又酸又脹，胸口像是壓了一塊石頭，千斤重，讓她喘不過氣。

  她沉浸在自己灰淡的世界裡，完全不知道季廷煜是什麼時候掛的電話。

  回過神的時候，從他清冷的嗓音里聽到一個名字。

  她茫然不解地看著他，季廷煜知道她剛剛沒在聽，難得富有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季承凱。」

  「你之前不是讓我給你一個建議？」他目光幽幽地看向她，聲線低沉，「我的建議是季承凱。」

  唐知芝想起那天自己賭氣的話，「不如小叔給我個建議，我嫁給你的哪個侄子比較好？」

  沒想到，他真的給了她答案。

  心臟逐漸趨於麻木，渾身感知被抽空，痛覺也跟著消失——

  她嘴角上挑，冷淡地笑了一下，「好，我會認真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