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對她下毒的話似乎不太可能，那只有一種可能了。
到底是誰想對老夫人出手？
陸瑾瑜想不到禮部尚書府的老夫人能有什麼下手的必要。
還在陸瑾瑜思索間，內堂的老夫人也已禮佛結束。
「祖母。」陸瑾瑜起身行禮。
她已經摸清了古代的規矩路數。
皇帝至上，孝字大過天，孝字往後，才是爵位品階叔嫂兄弟。
陸瑾瑜對孝並無意見，雖然目前需要孝的人不是她親祖母。
比起讓庭覆給她換個爹，還是換個祖母更和他心意，雖然辦起來有些難。
「當了縣主，架子卻是愈發大了，晨早睡了個天光大亮，連請安之事都忘了？」老夫人掀了掀眼皮，並未叫起。
宅斗常用手段，不叫起。
按照禮節，陸瑾瑜便要一直蹲著，直到老夫人覺著敲打的差不多了，才能站起。
陸瑾瑜卻沒有罰站的習慣，但也不想惹怒老夫人。
神色一閃，與一旁的芸娘對視一眼，見她點頭，陸瑾瑜當即腿一軟，手扶頭，眼睛一閉，就要栽倒。
芸娘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陸瑾瑜收了力道，順勢就這芸娘的攙扶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咳嗽了幾聲：「咳，咳咳，祖母，見諒，我從襄都回來，便，染了風寒，咳咳咳，昨日發了高燒，清早起來，咳咳，發現誤了請安一時，便趕來見祖母，咳咳咳。」
話落，陸瑾瑜便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老夫人嚇了一跳，她忙後退幾步。
「你，你沒事吧？」她顫聲開口。
關心陸瑾瑜是假，擔心她被染了疫病是真，畢竟是剛從襄都回來的。
「咳咳咳，我，我沒事，咳咳，多謝祖母關心，咳。」陸瑾瑜掩唇咳嗽幾聲，依舊是一副皺眉不舒服的摸樣。
老夫人心中擔憂陸瑾瑜身上染了病，面上也有些嫌棄的意味：「原，原是如此，既是身子不舒服，便不要出來瞎逛了，回你的院子去吧。」
陸瑾瑜自然知道老夫人在怕什麼，她輕笑一聲，語氣虛弱：「那怎麼行，我怎能因為自己身體有恙，便不來向祖母請安呢，還是要來陪祖母說說話的。」
老夫人：「......」
她現在是完全消了向陸瑾瑜發難的念頭，如今只想趕緊將人趕走，不是很想見到她。
見老夫人眉頭緊蹙，陸瑾瑜又低頭咳嗽幾聲：「祖母，我如今身體抱恙，先前你所說的宴會之事，怕是要推遲了。」
老夫人忙點頭：「自然自然。」
「我身體抱恙，這幾日不能來向祖母請安，祖母不會生氣吧。」陸瑾瑜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話題閒聊，時不時還咳嗽幾聲，聽得老夫人心驚膽戰。
想她安安分分來請安怕是做夢。
經此一事後，老夫人怕是再也不想在早起請安時見到陸瑾瑜了。
「祖母怎麼會生你的氣呢，好了，你身體不舒服便早些回去歇著吧。」老夫人皺眉搖頭。
陸瑾瑜輕咳：「這，這不好吧，祖母莫不是不喜歡瑾瑜，才要趕瑾瑜走？」
老夫人面色一僵。
老夫人不喜歡三房，包括陸敬山，更別提他女兒了，這是府上人人都知道的事實。
只是如今堂而皇之的被陸瑾瑜說出來，便有些耐人尋味了。
「從前聽府中下人胡言說，爹不是祖母的親生孩子，所以祖母才不喜歡爹和我，祖母，這件事是真的嗎？咳咳。」陸瑾瑜掩唇輕咳幾聲，視線卻緊緊盯著老夫人。
只見老夫人握著扳指的手逐漸收緊，渾身皆是一震，面上神情變幻莫測了一瞬，卻又很快掩飾下去。
她似是震驚極了，看向陸瑾瑜：「五娘，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狗奴才說的！？竟趕如此造謠我！？」
陸瑾瑜像是被嚇到，她弱弱開口：「我也忘了，有許多人都這麼說，說爹不像是祖母的親生子，反倒像是撿來的一般。」
可不就像是撿來的嗎，陸敬山與陸敬修的妻子都是老夫人親自挑選的，所出子嗣也都被老夫人疼愛著。
陸敬文就像是一個意外，成親是自由戀愛，尋的還是這個時代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商戶之女，所出子嗣也不受待見，在陸瑾瑜的記憶中，老夫人從未對原身笑過。
即便是後娶的續弦，生出了男胎，老夫人也只是照例賜了長命鎖，便不再多問。
待遇可謂是天差地別。
「一派胡言！我待敬文與你，皆是親生，只是尋常語氣嚴厲了些，卻也是為了你們好，這些不知事的奴才，竟敢如此議論！」老夫人一拍桌子，看向身旁的嬤嬤，怒聲開口：「耿嬤嬤，你去查！務必將散布謠言之人給我查出來！」
陸瑾瑜見狀，嘴角弧度愈發揚了起來。
其實這件事除了芸娘與她，根本沒有人懷疑此事，也無人散布謠言。
只是如今她將事情捅到老夫人面前，意義就不一樣了。
激怒她，叫她大張旗鼓的去查。
而查人，便必然會暴露目的，到時候本不知道不懷疑此事的下人聽到這個消息，也會忍不住去懷疑此事的真假。
此事鬧得越是沸沸揚揚，便越是對老夫人不利。
讓局面混亂起來，讓所有人都忙碌起來，陸瑾瑜才能從亂局中抓住線索。
否則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去查陸敬文與老夫人之間的事，早些年在府中伺候的下人也沒剩幾個了。
「是瑾瑜失言，惹祖母不悅。」陸瑾瑜低頭，掩去了眼底的算計。
老夫人嘆了口氣：「子玉，你莫要多想，要知道，愛之深責之切，尋常人會這般嚴厲對你嗎？祖母從前是對你們父女嚴苛了些，卻都是對你們好。」
「是，孫女都明白。」陸瑾瑜點頭。
笑死，她是傻子嗎？會信這些話。
要真是萬事對陸敬山父女好，那自己與九千歲的婚約從一開始就不會成立。
那個名叫子玉的小姑娘也不會因為府中人的欺壓抑鬱早逝，也輪不到自己穿越過來在陸府看這群人的嘴臉。
「這件事我會派人去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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