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彥講的真好。」

  高耀輝都有點不敢相信。

  「方彥的水平可不比我們醫院的主任醫師水平差。」李少鵬輕聲道。

  要說對方彥最了解的肯定莫過於在省中醫醫院上班的李少鵬和在市中醫醫院上班的徐信榮了。

  徐信榮其實還是上次方彥去過市中醫醫院之後才知道方彥究竟有多牛。

  方彥先講了胖子的病例，講了在診病過程中要注重患者的心理。

  「中醫治病，因人而異，一人一方，這個針對性不僅僅是因為患者的體質個體差異，還有生活習慣，生活環境，性格等等。」

  方彥道：「中醫最注重的就是以人為本，以人為貴，所以中醫中的很多療法都是針對不同的患者的.......」

  「像有的患者，確實是喝不進去中藥，聞到就吐，有的患者因為工作原因，確實沒辦法調整作息.......」

  「還有的患者有著種種壞毛病.......」

  「疑心病，家庭因素等等.......」

  方彥緩緩道：「即便是這些外因，也是我們當醫生的需要考慮的......」

  講過胖子的病症，方彥又講了兩個病例，差不多就到了下午六點多了。

  隨著福生堂門口的人散去，方彥也走到了李少鵬等人面前。

  「大家久等了。」

  「沒有，我們來的早，就是為了看您.....你講解病案的。」徐信榮急忙道。

  徐信榮的態度和語氣，都嚇了李少鵬一跳，李少鵬剛才聽的真真的，徐信榮其實是想說「您」來的，屬於急忙改口。

  大家都是同學，能讓徐信榮對方彥用上「您」這個稱呼，可見徐信榮肯定是了解了什麼。

  「大家等一下，我去換個衣服。」

  方彥打了聲招呼，進了裡面，換了衣服出來。

  福生堂也是有著白大褂的，平常上班坐診，福生堂的醫生也都穿著白大褂，主要是為了讓患者知道，那些是福生堂的醫生。

  「走吧。」

  方彥笑著道：「吃飯的地方應該不遠，咱們就走著去？」

  「就走著，鍛鍊一下身體。」

  徐信榮笑著道。

  其他人可能還不知道，但是徐信榮卻知道，方彥還是省保健局的專家。

  當時在醫院，聽說方彥的時候，徐信榮都驚呆了。

  方彥先是去了他們醫院骨傷科，聽說水平比他們錢主任還厲害，又去了內科，還帶著一位省廳的人，是以省保健局專家的身份去的他們醫院。

  要不是再三確認，還問過白浩軒，徐信榮是萬萬不敢相信的。

  「老徐，怎麼感覺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陳占奎一拉徐信榮。

  「你懂個屁。」

  徐信榮瞪了一眼陳占奎，並不想和陳占奎這個大嘴巴多說。

  陳占奎在市中心醫院上班，並不是很清楚方彥的一些事情，而且還跟苗康平關係不錯。

  這一次李少鵬等人都沒有通知苗康平。

  不過苗康平也在省中醫醫院上班，現在也漸漸的知道了方彥的厲害，心中其實已經很後悔了。

  「大家都坐吧。」

  到了包間，方彥一邊招呼眾人，一邊道：「上次是有點事，所以沒能和大家一起聚一聚，今天我請客。」

  「方彥你這話說的，大家都忙，誰還沒點事。」

  徐信榮急忙道。

  「就是呀。」李少鵬也急忙道。

  說著話，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了，方彥點了菜，又把菜單給了其他人，不過其他人都沒人再點。

  「方彥，咱們好久沒見了，今晚上喝點？」高耀輝道。

  「喝酒就算了吧，咱們都是醫生，隨時可能有事，我晚上還在福生堂值班，萬一半夜來了患者。」方彥道。

  「那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

  李少鵬馬上道。

  「對，方彥說的對。」徐信榮也道。

  陳占奎一愣一愣的，這都是什麼情況？

  「高耀輝在哪兒上班？」方彥問高耀輝。

  經過簡單的一會兒，方彥也大概猜出了誰是從外地來的了。

  「在峰山市中醫醫院。」高耀輝道。

  「你們醫院有一位叫姜萌的主任你知道嗎？」方彥問道。

  原本方彥剛才也只是隨意一問，找點話題，聽說高耀輝在峰山市中醫醫院上班，正好打聽一下。

  「方彥，你可能不知道，姜萌姜主任就是高耀輝的姨媽。」徐信榮道。

  「這我還真不知道。」方彥道。

  「是我姨媽。」

  高耀輝道：「方彥你也認識我姨媽？」

  「只是聽說過。」

  方彥笑著道：「聽說峰山市中醫醫院，也就姜主任水平高，口碑好。」

  「口碑好有什麼用？」

  高耀輝嘆了口氣：「我姨媽前幾天被醫院停職了，現在還在接受調查呢，就連我也跟著倒霉了，要不也請不到假過來。」

  「怎麼回事？」

  其他人頓時就來了興趣。

  其實除了方彥，其他人都知道，高耀輝之所以能去峰山市中醫醫院，正是因為他的姨媽姜萌。

  即便是同學之間，招待人那也是看交情和關係的，高耀輝和個別同學關係也不錯，但是要不是有一位主任醫師的姨媽，還真不至於讓這麼多人都一起過來招待。

  當然，方彥也是今天晚上能有這麼多人的因素之一。

  「醫院嘛，勾心鬥角其實並不少。」

  高耀輝道：「我們科室的主任快退了，我姨媽也是科主任的競爭者之一。」

  說著高耀輝又嘆了口氣：「所以有人藉機生事，這一次我姨媽要是被處分了，科主任肯定是沒戲了。」

  說著高耀輝擺了擺手：「算了，不說了，神仙打架，咱們也幫不上忙。」

  像這種牽扯到科主任層次，主任醫師層次的競爭，高耀輝也只能幹瞪眼。

  「總有原因吧？」李少鵬問道。

  「前幾天我姨媽救了一位患者，被人舉報劑量超標了。」

  高耀輝道：「你們說說，這種操蛋事和誰說理去？」

  「患者呢？」方彥問。

  「患者救回來了，但是主任和院領導都說我姨媽不守規矩。」

  高耀輝道：「還專門開了會，說都要是像我姨媽一樣，這以後醫院還怎麼辦，這一次是運氣，下一次呢，每次都能有這麼好的運氣？」

  「這是什麼狗屁邏輯？」

  李少鵬道：「現在的藥典劑量本來就有問題，想要治好病，哪有不超標的？」

  說著李少鵬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方彥。

  方彥在他們醫院治療了好幾位患者，李少鵬多少都聽說過一些，好像方彥用藥的劑量也非常大。

  如果姜萌這都要被舉報，要被調查，那方彥算什麼？

  「這種事其實並不少見。」

  高耀輝道：「咱們學中醫的都知道，臨床上劑量超標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看超多少，而且也要看結果，同時也要看有沒有人找茬。」

  「很顯然，我姨媽這是被人針對了。」

  「高耀輝說的對，這種事其實就屬於民不舉，官不究，只要患者能痊癒，一般也沒人追究，但是要有人追究，那就是事啊。」

  其他同學也七嘴八舌的說著。

  這年頭醫生並不好當，還真不是說你水平高，就一定能混的牛皮，也要遇到好領導，也要看有沒有背景。

  最起碼在一個有背景，一個沒有背景的情況下，公平就是不存在的。

  如果兩個人水平差距不是很大，一個有背景，一個沒背景，肯定是有背景的升職加薪。

  別說中醫了，就是西醫中也有違規操作的情況。

  特別是在急救的時候，有些檢查可能來不及做，但是按照規定是要做的，你沒做，哪怕把患者救活了，可能都要被處分。

  因為在醫療體系內，大多數專家並不認可特例，講究的是量。

  你在違規的情況下，哪怕把患者救活了，那也只是運氣，做法是不被提倡的，甚至開會的時候還要被當成是典型。

  換句話說，現行體制下，很多地方要的都是聽話的下屬，而不是刺頭。

  越是刺頭，越是水平高，越容易被敲打。

  聽著一群同學討論，方彥只是認真的聽著，這個情況方彥就更不覺得奇怪。

  其實方彥之所以當初果斷辭職，就是因為知道醫院裡面的一些彎彎繞繞。

  運氣好，遇到好領導，願意給你撐腰，願意提拔你，願意給你出頭，那是運氣，遇不到，那也是運氣。

  有句話說的好，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能遇到好領導的情況，並不怎麼常見。

  大多數的醫生，並不可能像小說中的主角一樣，有著那麼好的運氣。

  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其實很多醫院的中醫，之所以最終變的循規蹈矩，也是因為條條框框太多，很多民間中醫之所以變的畏首畏尾，也是因為條條框框太多了。

  好好的治著病，救著人，然後被舉報，被調查，被整頓，諸如此類的事情並不在少數。

  「現在我姨媽被調查，科室的不少人都是牆頭草，這幾天我在科室都沒人和我說話了。」

  高耀輝道：「我這才請了兩天假，來省城轉一轉，原本想和大家喝點酒的。」

  原本因為姜萌的原因，高耀輝在科室那也是香餑餑，一群人巴結，這幾天突然被冷落，高耀輝明顯有點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