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哥。」

  陳東燒好水，泡好茶，把茶放在了方彥邊上，方彥站在房間的窗戶前面，正看著外面。

  「方哥，那邊是縣中醫醫院！」

  陳東也站在窗戶前面順著方彥的目光看去。

  縣中醫醫院距離酒店其實並不算很近，差不多有一千多米呢，站在窗戶前面，也只能遠遠的看到。

  這也是因為江藍縣比較落後，高樓不多，酒店的房間也不過在六層，視線卻沒有什麼遮擋。

  「對，那邊是中醫醫院。」

  方彥點了點頭，端起邊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問陳東：「晚上吃點什麼？」

  「我都可以。」陳東道。

  「緩一會兒，等會兒咱們出去轉一轉。」方彥道。

  「我並不累，路上都是方哥你在開車。」陳東笑道。

  方彥繼續看著窗外，過了一小會兒，問：「陳東，如果讓你來這個小地方當醫生，你願意嗎？」

  「肯定不願意呀。」

  陳東道：「這個地方，且不說環境怎麼樣，收入肯定不會高，以後怎麼養家，我爸我媽還不罵我沒出息。」

  說著陳東急忙解釋：「方哥，並不是我覺悟不高，而是當醫生也要先生活呀，要結婚，要養孩子........」

  「嗯，你說的對。」

  方彥點了點頭。

  當醫生的也要養家，要娶媳婦，要養孩子，上有老下有小，肯定也要追求收入。

  可林江宇從市中醫醫院離開之後回到老家，在這個小縣城的中醫醫院一干就是好幾年。

  林江宇能被省廳作為小組備選人名單，水平應該不差，即便是從市中醫醫院離開，在省城也是能找到工作的，卻回了老家。

  最起碼從這一點上講，確實難能可貴。

  說實話，看了幾位備選人的資料之後，方彥最好奇的就是林江宇了。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方彥帶著陳東出了酒店，先在酒店附近轉了一圈，之後在中醫醫院對面不遠處找了一家麵館。

  「今天吃個炸醬麵？」方彥問陳東。

  「可以呀，我有好久沒吃麵了。」陳東點著頭。

  「老闆，兩份炸醬麵。」

  方彥和陳東找了個地方坐下，對老闆喊道：「一份多辣多醋，不要香菜。」

  「另一份也一樣。」陳東也道。

  「好的，兩位稍等。」

  老闆娘提著壺出來，給方彥和陳東倒了兩碗麵湯。

  兩個人正等著，麵館門口走進來一位看上去六十歲出頭的老頭。

  老頭穿著已經顯得很破舊的夾克，顯得有點風塵僕僕。

  「來一大份面，先來點熱麵湯。」

  老頭坐下之後，就朝著裡面喊。

  「來了。」

  老闆娘又提著水壺出來，看著老人，笑著道：「程院長這是剛從外面回來？」

  「是啊。」

  老頭道：「去了一趟市里，想幫醫院爭取點資金，跑了兩天，門都沒進。」

  說著話，老頭感慨道：「這年頭，干點事是真難呀。」

  「那可不。」

  老闆娘一邊給老頭倒著麵湯一邊道：「人都說現在幹啥都要關係的，咱們江藍縣窮，也被人看不起，別說要錢了，就是要飯，人都不願意給。」

  程柏強都禁不住笑了：「是啊，乞丐都分三六九等了，咱們江藍縣那就是最底層。」

  聽著兩人的對話，方彥下意識的看向老人。

  聽著老闆娘的稱呼，老人還是個院長。

  對面縣中醫醫院的院長？

  「您是中醫醫院的程院長？」方彥開口問道。

  剛才女人稱呼對方程院長，方彥聽到了。

  「什麼院長不院長的，喊我老程就可以了，或者程老頭也行。」

  程柏強笑著道。

  還真是對面縣中醫醫院的院長。

  「程院長您說笑了，再不濟您也是院長。」

  方彥道：「程院長您去市里，就穿這樣？」

  「那還能穿哪樣？」

  程柏強道：「本就窮，還是去要錢的，難不成還打腫臉充胖子？」

  「這年頭還真是，越窮越要不到錢，越有錢越能要到錢。」

  陳東也笑著道：「你看銀行貸款，都是貸給有錢人，你缺錢的時候死活不給你，你不缺錢了整天給你打電話。」

  「哈哈哈。」

  程柏強禁不住一陣笑：「別說，兩位小兄弟說的還真的很形象，還就是這麼回事。」

  說著程柏強打量著方彥和陳東：「兩位小兄弟不是我們江藍縣人吧？」

  「程院長從哪兒看出來的？」方彥問。

  「聽口音。」

  程柏強道：「兩位小兄弟的普通話很正，有點像是從省城過來的。」

  「是在省城工作，不過算是回老家。」方彥笑著道。

  「不像。」

  程柏強搖了搖頭。

  「兩位，面來了。」

  方彥和程柏強正說著話，老闆娘端著面來了，先端來一份。

  「方哥，你先吃。」陳東把面推給方彥。

  「下一份也好了，馬上端過來。」

  老闆娘說了一聲轉身回去，很快下一份也來了。

  面來了之後方彥就開始吃飯，也不和程柏強多說了，等了會兒，程柏強的面也來了。

  程柏強雖然比方彥和陳東來的晚，但是吃飯很快，吃完竟然比方彥和陳東兩個人早。

  「老闆，錢給你放桌上了。」

  程柏強站起身，把錢放在桌上，就打算走。

  「程院長慢走。」

  老闆娘出來道：「程院長是急著回醫院嗎，那會兒我看醫院來了一輛中巴車。」

  「應該是省城市中醫醫院的醫生到了。」

  程柏強笑著對老闆娘道：「慶城市中醫醫院的醫生這幾天要在咱們醫院義診，你也可以幫忙宣傳一下。」

  「好，我會幫忙宣傳的。」

  老闆娘笑著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錢，目送著程柏強出了飯店。

  「這位程院長看上去一點也不像院長，倒是像個種地的老農。」方彥笑著道。

  「程院長可是個好人呀。」

  老闆娘道：「縣中醫醫院條件差，能撐到現在，前些年是因為程院長，這幾年多虧了林院長，我們江藍縣能有程院長和林院長兩位，真的是我們江藍縣人的福氣。」

  「林院長？」方彥問。

  「林江宇林院長呀。」

  老闆娘笑著道：「怪不得程院長說你們不是本地人，果然不是，江藍縣人有幾個不知道林院長的，那可是我們江藍縣人的活菩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