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慶城市第一醫院，腫瘤科。

  陳東的父親上午用了一劑藥之後，到了下午就開始排便，排出許多黏凍狀和爛肉狀物。

  「呼！」

  陳東攙扶著他爸在病床上躺著，陳東的父親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爸，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我讓方大哥過來看看？」陳東關切的問。

  「不用，我覺得舒服多了。」

  陳東的父親搖了搖頭，道：「現在肚子也沒有那麼疼了，有點餓。」

  「我這就去給你買吃的。」陳東的母親急忙站起身。

  這幾天，陳東的父親肚子疼，左腋下淋巴結腫大，胃脘部也有腫物，不僅人不舒服，而且還沒多少胃口，這會兒竟然主動說有點餓。

  「媽，您坐著，還是我去吧。」

  陳東讓母親在邊上照看，自己則出了病房，去買吃的。

  剛出病房，陳東就遇到了田旭東。

  「田主任。」陳東急忙打招呼。

  「小陳啊，你爸怎麼樣了？」田旭東問。

  「上了兩次衛生間，這會兒舒服多了，說肚子不怎麼疼了，有點餓，我去買點吃的。」陳東高興的道。

  作為醫生，陳東也清楚他爸主動說餓了意味著什麼，才一劑藥，他爸的痛苦明顯減輕了，還有了食慾，這就是好現象。

  畢竟是腺癌，陳東也沒想著他爸的這個病能馬上就好，甚至都覺得不可能痊癒，可如果能減輕痛苦，多活幾年，那也是賺了。

  就癌症來說，即便是做手術，也不是說就能把病治好，也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

  大多數的癌症晚期患者，手術解決病患的概率已經很低了，運氣好，化療啊等等，能多活幾年，運氣不好，可能還沒有保守治療的效果好。

  現在大多數的癌症患者手術，其實賭的也不過是那很渺茫的機會，因為對於癌症患者來說，手術可能還能爭取一線生機，不手術可能就真的只是等死，這也是大多數患者的無奈。

  「腹痛緩解了，而且還餓了？」田旭陽驚訝的問。

  「嗯。」

  陳東點著頭：「田主任，我先不和您說了，我去買飯。」

  「去吧，去吧。」

  田旭陽點了點頭，狐疑的向病房走去。

  今天田旭陽可擔心了一天，生怕陳東的父親病情有什麼變化。

  現在病情確實有變化，卻不是他認為的那樣，反而是有所改善。

  「田主任！」

  田旭陽走進病房，病房內的患者家屬都紛紛打著招呼，陳東的母親也急忙起身。

  「坐。」

  陳旭陽點了點頭，走到病床邊上坐下，帶上聽診器，問：「感覺怎麼樣？」

  「舒服多了，沒有那麼難受了。」陳東的父親道。

  「我看看。」

  說著話，田旭陽給陳東的父親做了一個檢查。

  雖然沒有化驗，只是聽了聽，摁了摁，田旭陽也能察覺到患者的變化，胃脘部的腫物明顯減小了。

  「很不錯。」

  田旭陽點著頭：「明天的藥繼續用著。」

  叮囑了一番，田旭陽走出病房，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方彥看上去年紀輕輕的，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癌症呀，即便是福生堂的方淵林方老親自來，也不一定能有如此效果吧？

  陳東帶了飯回來，在邊上看著父母吃著飯，原本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不少，方彥的方子明顯是見效了。

  「東東，我看方醫生開的藥很不錯，要不就繼續吃著，讓方醫生治療著，就先不做手術了。」

  陳東的父親一邊吃著飯一邊道。

  做一個手術，手術費就要好幾萬，前前後後下來，沒有十幾萬肯定下不來，而且陳東的父親也知道，他這個病就是個無底洞。

  癌症呀，即便是花了錢，可能也保不住人。

  其實陳東的父親都不想治療，他要是早知道他是癌症，都不會來省城，都不會麻煩兒子。

  兒子正是要娶媳婦成家的年紀，家裡不能給幫襯不說，他現在還是拖累。

  其實陳東的父親晚上躺在床上，都想著自己就這麼儘快走了去算了，就這麼拖著反而不好，誰家姑娘知道家裡有一個藥罐子，還能願意？

  現在的姑娘多現實？

  要車要房，就是不要爹媽。

  父母健康的還好，家裡有個藥罐子，那就是拖累，是減分項。

  「爸，我昨天已經和方大哥說好了，過兩天就出院，咱們回家裡治療。」

  陳東笑著道：「方大哥的水平相當好，福生堂那邊治好的癌症患者不少呢，您這個病不需要手術，就吃吃中藥，花不了多少錢。」

  昨天陳東還沒有給父母說不做手術的事情，今天看到效果，再看著父親的狀態，陳東也下了決心，決定相信方彥。

  其實陳東也知道，他爸住在醫院，壓力其實很大的，要是回去在家裡治療，或者說就住在他的出租房，心裡還能輕鬆點。

  正如方彥所說，這個病，心態很重要。

  「嗯，好。」

  陳東的父親笑著點了點頭，看上去就像是馬上卸掉了一塊巨石，整個人都輕鬆了。

  一方面是今天用藥見效了，陳東的父親確實舒服了不少，另一方面，兒子沒有那麼執著了，陳東的父親也覺得輕鬆了，他是真不想花那麼多錢。

  十幾二十萬，那要掙多久呀。

  陳東的母親一邊吃著飯，一邊下意識的背過身去，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滴落到了碗裡，然後又被吃進了嘴裡.......

  第二天早上，方彥一大早就到了省大院。

  「方醫生！」

  石克難等候在門口，接著方彥進了裡面。

  「麻煩石秘了。」方彥客氣的道。

  「方醫生客氣了。」

  石克難一邊走，一邊道：「方醫生都沒買輛車，要是有車，我可以給方醫生辦個通行證，方醫生進出也方便。」

  方彥沒有車，除了偶爾是林忠學接送，大多數時候方彥都是坐著計程車過來，在門口下車。

  坐著計程車來省大院，方彥也算是獨一份了。

  「主要是覺得沒什麼用。」

  方彥笑著道：「我大多數時候都在福生堂，也就幾步路，買輛車總是閒置著。」

  「方醫生真是節省。」石克難笑著道。

  石克難嘴上說著方彥節省，心中則是佩服方彥的淡然，現在的年輕人，沒錢的都想買輛車，更何況有錢的，以方彥家的家境，好車可能壓力大一些，一般車子問題應該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