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是衛生廳老廳長洪建民的兒媳婦。

  王江川在洪建民還在任上的時候，就是辦公室副主任，洪建民還是王江川的老領導，洪建民退休的時候還推了王江川一把，王江川這才能扶正。

  一邊說王江川一邊道：「老領導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肯定要盡一份力，還希望方醫生能夠理解。」

  「王主任重恩，讓人欽佩。」方彥笑了笑。

  對方彥來說，他倒是不在乎患者是誰，醫生嘛，給人看病，給誰看不是看呢，在不影響一些事情或者沒有太大矛盾的前提下，方彥一般都是很好說話的。

  而且從方彥去衛生廳報到那天開始，王江川就對方彥很客氣，無論是什麼原因，王江川的面子方彥還是要給的。

  洪建民的兒媳婦現在就住在省醫院肝病內科，只從產科那邊轉過去的。

  洪建民的兒媳婦一個月前才生了一個兒子，產後二十天，就開始出現腹大的情況，就好像又懷了一個，診斷為肝硬化腹水。

  轉到肝內科治療已經一個禮拜了，情況並沒有多少好轉。

  洪建民畢竟是之前衛生廳的老廳長，不僅僅有一些老部下，還有一些人脈，這幾天也託了不少關係。

  下了車，王江川還一邊說著情況，一邊帶著方彥到了後面的住院大樓。

  洪建民的兒媳婦住的是特需病房，王江川帶著方彥來到病房門口，病房的門是開著的，只是兩人都還沒進病房，就愣住了。

  因為王江川和方彥都看到病房裡面有一個人，他們兩人都認識，七十歲出頭的老人，正是喬宜欣。

  看到喬宜欣，王江川的臉色就有點尷尬，下意識的看向方彥。

  王江川可是知道，喬宜欣對方彥沒什麼好感，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喬宜欣還說出了出格的話。

  也虧了當時是在衛生廳，方彥給喬宜欣留了面子，懶得計較，要是換個場合，方彥可能當場就要教喬宜欣做人。

  現在又遇到了喬宜欣，這就讓王江川很尷尬了。

  他是真不知道洪建民這邊今天請了喬宜欣，可方彥要是不這麼想呢？

  「王主任！」

  方彥還沒說什麼，病房內洪建民的兒子已經看到了王江川，急忙招呼。

  這一下，王江川想要拉著方彥走都不能了。

  「走吧。」

  方彥輕聲回了一句，王江川這才硬著頭皮走進了病房，方彥也跟在邊上。

  「小王。」

  洪建民也起身，招呼了一聲。

  「老領導，喬老。」

  王江川先和洪建民還有喬宜欣打了聲招呼，然後給洪建民介紹：「這位是保健局的方彥方專家，方專家是福生堂方淵林方老的孫子。」

  「麻煩方專家了。」

  洪建民畢竟不是外行，作為王江川的老領導，洪建民那可是系統內部的老人了，裡面的渠渠道道洪建民可是很清楚的。

  年齡大身居高位，有可能是一步一步熬上去的，可年輕卻身居高位，那就不簡單了。

  「洪老客氣了。」

  方彥客氣的道：「早知道喬老在這兒，我就不來了。」

  方彥這話聽在洪建民父子耳中，意思好像是，方彥自認不如喬宜欣，早知道喬宜欣在這兒，就不來了，白跑一趟。

  可方彥這話聽在喬宜欣耳中，喬宜欣卻不這麼認為。

  「方醫生不用這麼說，既然來了，正好一起切磋交流。」

  喬宜欣道：「方淵林方老的水平我是認可的，就是不知道你學了你爺爺幾成本事？」

  雖然喬宜欣也聽說過方彥給王老治病，也見過方彥給嚴老治病，也知道方彥的針法了得，可針法也並不是萬能的。

  喬宜欣自問他的針法不如方彥，但是別的方面，絕對不是方彥能比的。

  上次是在京都的老領導面前，喬宜欣並不是傅永業那種愣頭青，什麼場合都往上沖，可現在，喬宜欣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

  「有喬老在，我就算了吧。」

  方彥道：「我今天就當是走個過場，認識一下洪老。」

  「方醫生這是瞧不上我這個老頭子？」

  喬宜欣眼睛微眯。

  方彥都禁不住在心中嘆息一聲，你說你，都七十來歲的老頭子了，何必找虐呢？

  說實話，無論喬宜欣之前和老爺子有什麼過節，看在喬宜欣的年齡，方彥還是想給喬宜欣留點臉的，可喬宜欣好像不想要。

  「既然喬老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向喬老學習一下。」方彥道。

  聽著喬宜欣和方彥的對話，洪建民父子也都看出了些許，方彥和喬宜欣可能不對付。

  對喬宜欣，洪建民還是很客氣的，畢竟是於老闆的保健醫生，除卻林忠學，喬宜欣在慶州醫療圈也算是很有地位很有牌面的了。

  「方醫生來之前我已經做過檢查了，方醫生請吧。」

  喬宜欣讓開位置。

  方彥也不客氣，在病床邊上坐下，一邊診脈一邊觀察，同時一邊詢問。

  患者面色萎黃，四肢嬴瘦，腹部鼓脹，看上去精神疲憊，還頻頻噯氣，詢問之後，患者的右肋還有隱隱的疼痛。

  口乾，便溏，舌淡紅，脈細小弦......

  給患者做過檢查，方彥又詳細的詢問了一些情況，然後問喬宜欣：「不知道喬老是什麼看法？」

  喬宜欣年長，名氣也大，自譽為前輩，在方彥面前也不遮掩，直接道：「我認為患者是產後沖任受損，氣血兩虧，肝病及脾，治以益氣養血、疏肝健脾，少佐理氣利水......」

  說著喬宜欣頗為自信的看著方彥：「不知道方醫生是什麼看法？」

  當著洪建民父子的面，喬宜欣覺得他已經拿出了前輩氣度，先說了自己的判斷，如此一來，方彥只要說上一句：「我認可喬老的說法。」

  其實其他人也說不出什麼。

  誰曾想方彥並沒有按照喬宜欣的劇本來，而是緩緩道：「產後產婦確實會氣血虧損，然而如果是產後沖任受損以及氣虛推動無力的話，必然會導致血瘀......」

  說著方彥虛心向喬宜欣請教：「喬老，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患者是血瘀阻滯，肝失條達，脾失健運，水液內停？」

  喬宜欣臉上的自信緩緩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