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招待所，趙建武給招待所的老闆出了五塊錢，借著招待所老闆廚房給父親熬了藥，剛剛給老人家餵過藥，趙建武的手機就響了。

  接起電話，那邊一個男聲傳了過來。

  因為是買的二手手機，通話質量並不怎麼好，問了好幾遍，趙建武才聽明白，是省人民醫院的醫生。

  「謝謝，我們已經回老家了。」

  趙建武回了一句就直接掛了電話。

  「醫院的電話？」

  趙建武的愛人問道。

  「嗯，說是他們傅主任擔心爸的情況，還是希望爸能回去繼續治療。」趙建武道。

  「呸！」

  趙建武的媳婦當下就呸了一聲：「什麼大醫院，什麼傅主任，不就是想讓我們回去多騙點錢嗎，年紀輕輕的，心都壞透了，怪不得姓副，我看一輩子都不可能轉正。」

  「也不能這麼說，人家也是關心咱爸。」

  趙建武悶悶的說道，作為農村人，到了省城，趙建武多少都有點拘謹和膽怯，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可趙建武還真沒見過太多的世面。

  「人家方醫生那才是實在，看不好都不收錢的。」

  趙建武的媳婦道：「而且人家也沒要求咱爸住院.......」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先是傅永業那邊治療效果在前，之後是方彥的態度在後，趙建武的媳婦心中已經不待見傅永業了，對傅永業的印象並不好。

  「哎......」

  趙建武嘆了口氣，省醫院他肯定是不願意再去了，住了幾天就花了不少錢，希望方彥這邊能有效果吧。

  ........

  「哇，這麼多患者？」

  都快晚上七點的時候，福生堂的患者其實已經不多了，等候的也就五六個人了，可陳東來到福生堂的時候還是有點驚訝。

  「先坐，我忙完再說。」

  方彥客氣的招呼一聲。

  別看陳東進來自來熟，可方彥依舊沒能對上號，不知道進來的是誰，只是猜測，可能應該是陳東吧。

  畢竟夢境之後的當天方彥就沒再去過科室，當天又和陳忠全懟了起來，即便是陳東也沒敢和方彥套近乎，生怕陳忠全殃及池魚。

  「方哥，我就站邊上看看。」

  陳東走到方彥邊上，帶著點討好的笑道。

  之前陳東就一直以方彥的小弟自居，現在那就更不用說了。

  畢竟現在整個科室都傳遍了，誰不知道福生堂這邊的能量。

  德惠醫院的院長孫慶陽據說被抓了，那天來福生堂找茬的一位衛生局的科長好像也倒霉了，他們陳主任這幾天是惶惶不可終日。

  雖然陳忠全現在依舊還是中醫科的科主任，但是科室的不少人都猜測，陳主任也就是王小二過年，長不了了。

  無非也就是院領導應該還沒反應過來，畢竟福生堂發生的事情也就是中醫科的人知道的最多，院領導要是不關注的話，小道消息還是不容易傳到院領導耳中的。

  可那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姑姑，給陳東倒杯茶。」

  陳東一聲方哥，方彥基本上就確定了來人是誰了，向安瑤喊了一聲。

  「謝謝姑姑。」

  陳東笑著道謝。

  陳東不是第一次來福生堂了，也不是第一次見安瑤了，其實不用方彥說，安瑤就已經在泡茶了。

  陳東端著茶杯，就站在方彥邊上，看著方彥坐診。

  「方哥，您之前也藏得太深的吧？」

  等到方彥看完最後一位患者，陳東這才忍不住說道。

  就方彥剛才那水平，即便是一些陳東都看的不是很明白，也能感受到方彥的水平，絕對比他們陳主任強多了，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作為和方彥關係最好的朋友，陳東倒是比其他人更了解方彥一些，知道方彥並沒有科室其他人認為的那麼差，只是性格懶散了些，可一些想法確實很不錯。

  可即便如此，陳東也沒想到方彥如此厲害。

  「都是一些常見病。」

  方彥起身，拿起邊上的毛巾擦了把手，然後招呼陳東：「坐吧，吃過飯了？」

  「吃過了。」

  陳東道：「陳扒皮這幾天幾乎成了隱形人，我寫完了病案，今天下個早班。」

  說著陳東向門口看了一眼：「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發現福生堂在招人？」

  「對，你剛才來的時候患者已經不多了，白天確實忙。」

  方彥點了點頭：「我的性子你知道，招個人，輕鬆一點。」

  陳東急忙用手指頭指了一下自己：「方哥，我，我啊，你看我怎麼樣？」

  「別鬧！」

  方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道：「你是三甲醫院的醫生，來我這個小醫館？」

  「這有什麼？」

  陳東道：「醫院哪兒有醫館舒服，在醫院我就是免費勞力。」

  在三甲醫院上班，聽著好像很不錯，醫生，幾乎算是鐵飯碗，也算是讓人羨慕的職業。

  可事實上沒熬出頭之前，醫生那是相當苦逼的，要隨時做好加班的準備，而且還沒有加班費，小醫生幾乎是被上級醫生呼來喝去，有時候還要被護士指著鼻子罵。

  不少人都覺得在醫院，醫生應該是護士的上級，可事實上醫生和護士是兩個部門，新人醫生被老護士罵那幾乎是常態了。

  遇到厲害的小護士，雙手叉腰，幾乎能把你罵哭。

  「你要來，收入應該是比在醫院高的，不過我估計你爸會打斷你的腿。」方彥笑著道。

  方彥自己倒是沒覺得陳東來福生堂會耽誤他，陳東真要來，方彥還能教一教他。

  只不過在父母眼中，那就屬於離經叛道了，性子幾乎和輟學的性子差不多，上學上的好好的不願意上了，爸媽什麼心情？

  要不是福生堂是方彥自己家的，方彥要是敢從醫院辭職，林貝莉怎麼都不可能答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也不是玩不出來。

  「這倒是。」

  陳東臉一垮。

  他幾乎是能想像到的。

  陳東和方彥一樣，都是本科畢業，方彥還好，一方面是因為家裡的影響還有方彥自己的基礎進的慶城市第一醫院，陳東那可是家裡花了錢的。

  為了進慶城市第一醫院，陳東家裡可是找關係花了好幾萬。

  「空閒的時候可以過來轉轉，我帶帶你。」方彥笑著對陳東說道。

  陳東進醫院的時候就是方彥帶的，現在方彥又有了上千年的經歷，說帶陳東這種話說的那是相當自然，這對陳東來說已經算是機緣了。

  「謝謝方哥。」

  陳東急忙道謝。

  以方彥的水平，以福生堂的影響力，能讓方彥照顧，陳東也覺得慶幸。

  「你要是有什麼認識的同學或者朋友，倒是可以給我推薦一下。」方彥道。

  「別說，我還真有個同學。」

  陳東道：「和我同班的，畢業後回了他們縣醫院，工資低，又一直拿不到編制，整天嚷嚷著說不想幹了。」

  「這種耐不住性子的，可能不合適吧。」方彥道。

  「也就是給我吐槽。」

  陳東道：「其實人挺不錯的，我回去之後問問。」

  方彥道：「行，那你問問。」

  夢境千年，方彥現在對很多事情看的都很淡，可以毫不裝逼的說一句，他就不喜歡錢，雖然他現在確實沒多少錢。

  所以方彥招人，工資開的還是不低的。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陳東剛到科室，就看到王建宏從外面走了進來。

  「王院長！」

  科室內的醫生急忙打招呼，劉高陽更是臉色煞白，心中都顫了一下。

  這幾天陳忠全幾乎是度日如年，整個人一聲不吭，就像是透明人，劉高陽也好不到哪兒去，每一次陳忠全看到劉高陽，眼神都想殺人。

  無論是陳忠全還是劉高陽，都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刑犯，就等著執行了，每一天都是煎熬。

  「早啊。」

  王建宏隨意的走進值班室，笑著向所有人打了聲招呼，一邊打量著值班室，一邊問：「你們陳主任還沒來？」

  「還沒。」有人低聲回了一句。

  「方彥這幾天回來上班了嗎？」王建宏又問。

  那天王建宏給陳忠全打電話，陳忠全用的是拖字訣，說方彥暫時有事，方老身體還沒完全好，過幾天，王建宏也沒起疑。

  這已經過了好幾天了，王建宏就過來轉轉。

  王建宏話音落下，值班室頓時靜悄悄一片，所有人都不吭聲，不少人臉上的表情甚至有些詭異，有的人還強行憋著笑。

  方彥肯定是不會回來了呀。

  「？？」

  王建宏奇怪的看向眾人：「怎麼，還沒回來？」

  「王......王院長，方彥還.......還得幾天。」劉高陽硬著頭皮，結結巴巴的道。

  他知道，陳忠全這幾天一直在想辦法，福生堂都跑了好幾次，所以劉高陽也想拖一拖。

  「行，你們忙吧，我就不打擾了。」

  王建宏狐疑的看了一眼劉高陽，又看了一眼其他人，也沒再問，轉身向值班室外面走去。

  剛出門，迎面就碰到陳忠全。

  陳忠全面無表情，有點像是行屍走肉，剛到值班室門口，一抬頭看到王建宏，陳忠全當下就是一個激靈，差點沒嚇得一屁股坐地上去。

  王院長來了，事情到底暴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