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點，天還沒亮，周擎宇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各種忙碌的聲音。

  先是菜園澆水的聲音。

  繼而小雞的格格聲。

  再然後是梳洗、做飯。

  周擎宇本來想再睡一會兒的想法，也被徹底打散，只好爬起床來，走到門外的時候，已經看到金鎖，像一隻蝴蝶一樣，在院子裡飛來飛去。

  澆菜、做飯，還養了幾隻小雞仔。

  忙的不亦樂乎。

  「嫂子，你怎麼這麼早起來了？」

  「擎宇，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忙完就去瓜子攤了。」

  「嫂子，我回來了，你就不用去了。」

  「你剛出差回來，怎麼也要休息兩天，再說，有吳鳳跟小月幫忙，也沒多大事。」

  金鎖一邊說，一邊將飯端上桌子。

  先給周擎宇分了一大半出來，然後自己用小碗盛了一點菜，再抓起一個饅頭，兩三口吞進肚子。

  速度快的那叫一個驚人。

  等到周擎宇回過神來的時候，金鎖已經吃完飯，走到了大門口。

  「嫂子，你這麼早的嗎？」周擎宇看著東方剛亮起來的魚肚白。

  「笨鳥先飛啊擎宇，中午我就不回來了，在小月店裡吃。」

  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金鎖的人還在院子裡，等說完最後一句，金鎖的聲音已經到了胡同口。

  周擎宇也是目瞪口呆。

  前世，他自己雖然努力，但向來討厭九九六，把手下的員工弄成社畜。

  炎黃集團，也一直施行的是八小時工作制。

  但誰能想到，這一世的第一個員工，就已經將他的信仰全部打破。

  想起昨晚金鎖一直到夜晚，還在車站等著自己，早晨天不亮就已經起床，周擎宇也是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好像這已經不是996了，而是全天候運轉吧。

  這一折騰，當然也睡不著了，

  何況，今天還要租一間房子，當過組裝電視機的店面，另外，深城定的電子元器件，今天應該到了，下午還要去接貨。

  周擎宇一邊想著今天的安排，一邊慢騰騰的洗漱，吃飯。

  走出門來的時候，太陽剛剛升起來。

  租住的房子在郊區，距離瓜子攤大概有一公里的距離，但時間還早，周擎宇便慢騰騰的向著自己的瓜子攤走過去。

  距離攤子還有幾百米的時候，周擎宇聽見了嫂子金鎖的喊聲。

  「新鮮出爐的瓜子，奶油味的，五毛錢一斤，五毛錢一斤了。」

  隨即是吳鳳跟趙小月的聲音。

  「新鮮出爐的瓜子，奶油味的，五毛錢一斤，五毛錢一斤了。」

  周擎宇也是呆了一下。

  自己走了半月，瓜子價格已經降了這麼多了？

  再往前走了兩步，才發現端倪。

  不過幾百米的街道上，除了自己的攤子，另外還有最少三家炒瓜子攤，不等金鎖等人的聲音落下，另外幾名攤主也喊了起來。

  「新鮮出爐的瓜子，奶油味的，只要四毛錢，只要四毛錢一斤了。」

  賣瓜子已經這麼卷了嗎？

  看著幾家攤子前，只有寥寥的幾名顧客，周擎宇也是急忙走上前去。

  幾個女生，看到周擎宇，紛紛圍上前來。

  「擎宇哥，你終於回來了。」趙小月額頭上滿是汗水。

  「擎宇，別人降價了，咱們也要降價嗎，昨天哪家還賣五毛的，今早上居然降到四毛了。」吳鳳一臉焦急。

  「也只能降價了吧，不然，賣不出去，豈不都壞在手裡。」金鎖也說著。

  ……

  周擎宇搖搖頭。

  他最厭倦的，就是這種不正當競爭，包括前世，他的炎黃集團，也從來沒有打過價格戰。

  微微想了一下。

  周擎宇搖搖頭。

  「嫂子，降價的話，還不如停了這個攤子。」

  「那怎麼行，這兩天銷量已經大不如前了，再賣不出去，瓜子都積壓在手裡了。」

  周擎宇走了這段時間，金鎖接手了瓜子攤。

  但生意也不過撐了幾天，就一天不如一天，原本李栓柱每天送過來2000斤瓜子，後來也縮減到一千斤。

  就這，還往往賣不完。

  收入也是大幅下滑，原本周擎宇一天能賺接近一千，但是現在，連一百塊錢都賺不到了。

  相反，

  旁邊幾家剛開的瓜子攤，因為一直在打價格戰，反而生意還不錯。

  見三個女生，六隻眼睛望在自己身上，周擎宇也是不由搖了搖頭。

  原本他也並不想因為這點生意，用什麼商業手段，但看到三人一個個焦急的眼神，還是嘆一口氣。

  「小月，你回店裡，拿一塊硬紙板，拿一支筆來。」

  「擎宇哥，你要幹什麼？」

  「你們別管了，咱們今天把存貨賣完，就不幹了。」

  「還有幾千斤的瓜子呢，怎麼可能一天賣完。」

  幾個女生，都有些不信。

  周擎宇也不解釋，隨著趙小月回到店裡，將需要的東西拿來，周擎宇接了，微微吸一口氣，直接在硬紙板上，寫下：

  【正宗周氏瓜子，絕版售賣，每斤一元，停售倒計時。】

  隨著將紙板擺在瓜子攤前。

  幾個女生，也是一臉懵。

  「擎宇，這樣就能賣的出去了？」吳鳳懵逼。

  「是啊，擎宇哥，別人賣四毛，咱們不僅不降價，你還賣一塊，這怎麼可能。」趙小月皺眉。

  「擎宇，這樣真的行嗎？」金鎖猶豫。

  「應該沒問題。」

  周擎宇笑著點點頭。

  這年代，人們心思還沒經受過後世各種虛假廣告的欺騙，心思單純，只要稍微進行一點心理暗示，就容易上套。

  別看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但正宗、絕版、停售……幾乎每一個詞語，在這個年代，都是絕對的商業殺招。

  果然，

  周擎宇剛剛將紙板放下，兩個年輕女工人已經走上前來。

  看到紙板，女工人也是議論。

  「對，還是這家的瓜子好吃，其他兩家怎麼吃，味道都不對。」

  「正宗的，當然味道純正，就是貴了一點兒。」

  「貴一點也值，為了這一點錢去買假貨不值得吧。」

  ……

  兩人一邊議論，一邊每人買了兩斤。

  說也奇怪，

  接下來，幾名買瓜子的顧客，原本已經到了對麵攤子前了，但在看到紙板的時候，微微一猶豫，就走到了這邊的攤子前。

  不過十分鐘，就成交了幾筆。

  而且，

  在眾人看到停售倒計時的時候，原本準備買一斤的，忍不住買了兩斤，準備買兩斤的，忍不住買了五斤。

  生意從冷清，到重新火爆，只是短短五分鐘的時間。

  此刻，

  不僅金鎖等人愣住，包括另外幾名攤主，也一個個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情況？

  自己的瓜子，比對面便宜了一倍還多，結果，你們不買便宜的，偏偏去買貴的。

  這也就罷了，你們一買還買好幾斤。

  是我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