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索性保持沉默。

  一直行至一處破敗的土地公公廟處，燕北熊開口。

  「請，爺爺他就在這裡。」

  進入廟內，並沒有感受到一絲微暖，反而由於房子四周破洞，冷風從外面吹進來更加陰冷，嗚嗚聲像厲鬼哀嚎，讓人沒來由地感到渾身不舒服。

  一處角落旁，上面蓋著厚厚的稻草，燕北熊將燕星雨放下，走上前將稻草扒開，露出下面隱藏的燕睿明。

  「爺爺，爺爺，你一定想不到，嫂子的弟弟來看你了。」

  伴隨著燕北熊的輕聲呼喚，燕睿明身子有了些微弱動靜。

  「爺爺他大限將至。」燕北熊輕輕搖晃著，眼中很是平靜，沒有哭泣，眼眸深處似有一絲哀傷。

  「請郎中來看看。」李三保提議。

  燕北熊搖頭，「京城郎中沒一人敢來，就算他們來了，只怕上面也不會放過他們。」

  「我……」李三保本想說認識一人，或許可救，可隨後一想，若是請他來，日後被朝廷清算，豈不是連累他性命，更何況他可是萌寶的老師。

  「看完就離去吧，我燕家已是風中殘燭，活不過這個冬天。」燕北熊深刻知道，他能活到現在並不是上面那位仁慈，而是他，或者是他們想看自己這個燕家唯一的後代痛苦掙扎而死。

  李文琴沒有理會燕北熊和李三保兩人的交談，來到燕星雨身旁，遞給她幾顆糖。

  「給我的？」燕星雨道。

  「吃。」

  燕星雨從李文琴手中接過糖果，撕開外衣將糖果放入口中，絲絲甘甜湧入口腔，讓她眼眸一亮。

  「好甜，比我吃過的那些糕點還要好吃。」

  「姐姐，我救不了你。」李文琴情緒低落道。

  血症是這個時代的叫法，按照腦海里的知識，在那個科技發展的時代，這種病叫做白血病，即便是那個年代，患這種病想要治癒的機率也極低。

  燕星雨顯然沒意識到李文琴話語的意思，微笑道：「你好可愛，你多大？」

  「一歲。」

  聽到李文琴說她一歲，燕星雨很是驚訝，畢竟萌寶怎麼看都不像只有一歲的樣子。

  「三保哥，我有一事相求，還望……」

  「請講。」

  「我妹妹她恐時日無多，我想讓她在最後一段日子裡過得好點，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每日擔驚受怕。」

  「那你呢？」

  「我？」燕北熊自嘲一笑，「我把爺爺埋了，等死就可以。」

  「你跟我回去，我爹一定會……」

  「會什麼？會把你們全部拖累，會讓你一家落得我家現如今的下場，會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我不能拖累你們，我妹妹不同，她沒有威脅，自身活不長，只要我不說，就不會有人知曉你們收留她。三保哥，這是我唯一的心愿。」

  燕北熊目光堅定，他這麼做除了想讓妹妹過幾天好日子外，更重要的一點則是報仇！

  燕家三代為朝廷效力，到頭來卻淪落到此等境地，他若是什麼都不做，有何顏面面對列祖列宗。

  「我答應你。」

  出乎燕北熊意料之外的，李三保幾乎沒有考慮便同意下來。

  「你……」燕北熊神情複雜看著李三保，半晌後說出兩字，「謝謝。」

  自從燕家沒落，曾經官場上那些關係好的，巴結的，都在為討上面那位歡心而對他和爺爺百般羞辱。

  這讓燕北熊在短短時間內便體驗到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沒想到這種時刻，居然有幾次面都沒見過的親家願意伸出援助之手。

  「三保哥，若我日後不死，此等大恩永生不忘，必將萬倍返還。」燕北熊指天發誓，他不知道，未來的路途將有多麼坎坷和曲折。

  就像李三保也不知道，一次舉手之勞，居然在日後數次拯救李家於危難之間。

  「三保哥，時候不短了，你們得走了，不要讓其他人看到，否則會連累到你們。」燕北熊強硬地將妹妹塞給李三保後將他推了出去。

  「哥哥，你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我害怕，哥哥~」燕星雨掙扎著想要從李三保懷裡下來。

  李三保死死抱住燕星雨不讓他掙脫，深深看了一眼廟門，帶著李文琴離去。

  燕星雨本就體質弱，又經過一天驚嚇還沒吃飯，竟是將自己哭暈過去。

  李三保將燕星雨放到懷裡用衣服藏起，另一隻手抱起李文琴。

  「南來的北往的，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大傢伙來看看啦，匠心工藝，籃子能達到裝水不漏，裝土不撒的效果，都來看看……」

  李大保幾人賣力吆喝著，一旁一個籃子裝滿水，另一個籃子裝滿土向大家掩飾。

  不得不說這一招確實好使，在這個時代，這種前衛的銷售手段吸引了很多人前來，他們聽著新鮮的詞語聚集，在經過李大保幾人一陣猛夸，不管是家裡正好缺藍子的還是不缺的，都產生了買一個的衝動。

  「我來一個，我倒要看看像不像你說的這麼厲害，要是用壞了，你們可得賠我。」

  「大哥放心，要是用壞了，我賠您十倍。」李二保笑呵呵道。

  「大傢伙可都聽著呢，給做個見證。」

  「放心，要是不認我們幫你作證，請青天大老爺判他。」

  「我也來一個。」

  李二保幾個人忙活得熱火朝天，沒一會籃子下了一半多。

  等到這一批人流量少了點，兄弟幾個這才歇口氣。

  「萌寶這個辦法真好使，你看看這人來的，烏泱泱一群。」李大保感嘆道。

  「要不是我身份在這，真想給萌寶刻一個，我覺得她就是神仙轉世，要不然怎麼可能想到這麼好的點子。」

  「七弟，你可以磕，不用考慮身份。」李二保打趣著。

  「三哥捨得回來看看啦？看看我們買得咋樣。」李六保看著李三保調侃。

  李三保現在可沒有和兄弟幾個聊天打屁的閒心，對李二保道：「二哥，你來一下。」

  李二保本能覺得李三保像是有事要說，便起身走過去。

  「老二，你啥時候這麼聽話?我叫你你都不搭理我。」李大保感覺自己受到了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