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老大可是方圓百里，地盤最大的，她能給我們老大做媳婦那是她的福氣。」說話的少年年紀不大，個子也不高，營養不均的關係長得乾瘦。

  牙牙比她更瘦更小，根本打不過，她便想了個脫身的辦法直接從少年胯下呲溜逃走。

  年紀雖小跑得卻很快，堵她的幾人最後沒跟上便只能作罷。

  姜宜一路跟著她，沿河進了鎮子，她先是在一個燒餅攤前站了一會兒。

  也不說話，就是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攤上的燒餅瞧，不一會兒賣燒餅的實在忍不住問：「小阿女你究竟買不買燒餅？」

  牙牙抿著唇輕輕搖頭：「我買不起。」

  「買不起還不走。」攤主揮手趕她。

  「我可以幫你招呼客人，阿叔給我一個燒餅好不好，家裡的阿姊病了需要吃東西。」牙牙甜甜的嗓音說著最後叫人心軟的話。

  攤主面色為難本想拒絕，卻見她已經扯開嗓子吆喝起來：「賣燒餅，又香又大的燒餅，又香又軟，一個頂飽。」

  姜宜貼著牆，想起前世小說里也有這個場景，少女家破人亡從小受到的教育卻告訴她。

  能者不受嗟來之食，於是她幫商販叫賣吃食，幫著老婦縫補衣服，就這麼把自己養到了十二歲。

  十二歲鶴孤門門主打馬從長街上過，路上卻衝出幾名刺客，牙牙無意救了門主。

  被救之人發現她身負內力，便起了私心收養了她。目的不過是利用她的內力，將她培養為一代劍客替自己抵禦仇敵。

  小說是男頻小說，女主身世悽慘才能與男主心心相系，也為了英雄救美埋下伏筆。

  男女主能夠走在一起，便是因為男主發現養父鶴孤門門主利用女主的秘密，替她擺脫了控制。

  女主的身份確認無疑了，即便是丟下她，她在十二歲時也會遇到鶴孤門門主。

  即便養父只是利用她，她在鶴孤門裡過得也不是不好。

  「這小丫頭機靈活潑你家閨女？」客人給了攤主一枚銅板。

  攤主瞧瞧牙牙，搖頭：「我沒那福氣，是個可憐人，阿姊病了。」

  「來個燒餅。」

  「我也來一個。」

  見客人多起來，攤主便拍拍她：「別叫了，拿著燒餅回家去吧。」

  「多可憐吶，你吃我這個吧。」有個男子將燒餅送給了她。

  牙牙歡喜地道了謝，卻沒要：「謝謝阿兄好心，我拿著一個就夠了。」這是她招攬生意的酬勞，她不會不勞而獲。

  姜宜在牆後頓住了腳，她本打算就這麼走了。女主是氣運之女，總歸不會死了，她也不該干涉故事線。

  卻不想早晨在破廟門前攔住牙牙的那四個小乞丐從街道另一頭走來，埋伏在對街的巷子裡。

  待牙牙抱著包燒餅的油紙袋子從巷子口走過去，死人一擁上去抓住了她。

  「走。」

  「走，見老大去。」小乞丐說道。

  牙牙奮力掙扎：「放開我。」

  掙扎之際，懷裡的燒餅被搶了去，搶了燒餅的人打開油紙袋子大咬了一口，又遞給其他人吃：「這一片都是老大的地盤，憑你也配討肉燒餅吃。」

  「那是我賺來的。」她被兩人架住了胳膊，左右扭動身體奈何就是無法掙脫。

  隨著領頭的乞丐一聲令下，二人架住她朝長街外走去。

  想必是要帶她去見那個所謂的老大了。

  姜宜轉過身，背對著牙牙被帶走的方向，她是女主不會真出什麼事。可要走腿卻邁不開。

  她現在還只是個六歲的孩子。

  她嘆息一聲，轉身追了上去。

  四個小乞丐將牙牙帶到一間廢棄的破屋，那兒原先是座道觀因為香火不好挪到了別處去了。

  附近的乞丐便會聚集在此。

  「老大人帶來了。」二人將牙牙扔在草墊上。

  牙牙摔得有些疼，一時縮在地上沒能起來。卻見方才那個搶她煎餅的少年把吃剩半塊的燒餅雙手遞上。

  道觀正屋原本放著三清祖師石像的地方，石像被推倒，一個油肥的胖子端坐在石上，接過少年遞過來的煎餅。

  流浪多年，他們才不挑吃的，能吃飽就已很不錯。胖子卻挑，他一把把煎餅扔在地上：「吃過了也敢拿來。」

  周圍靠著牆的乞丐一擁上來，把那一塊燒餅撕成了幾分連油紙一起塞進嘴裡。

  牙牙恨恨看著這一切朝男人嘶吼道：「那是我賺來的。」

  「怎麼著？你如今已經是乞丐了，還端著正經人家的架勢，不吃嗟來之食？我呸。」那胖子朝下吐了口唾沫，「你半月前救的那個婆娘去哪兒了？」

  「不知道。」牙牙別過臉。

  「犟？」胖子嗤笑一聲，「去把王寡婦家的狗食撿來，逼她吃，就不信她不說。」

  一個少年乞丐嘿嘿笑：「是。」

  王寡婦家並不遠，三兩步就到了。那盛放狗食的狗盆外邊結了厚厚的殼子，不知是屎尿還是泥巴，散發著一股酸臭的氣味。

  裡頭的米粥放久了結了一層厚厚的霜。

  「給塞嘴裡。」胖子指著她說，臉上掛著玩味又噁心的笑。他本就猥瑣，這一笑更加猥瑣。

  「不，走開！」有人從身後捏住了牙牙的臉逼她把臉打開，她的手也被兩個乞丐壓住了。

  她難以掙脫，只得紅著眼眶看著那髒碗離自己越來越近。

  饒是如此她仍不願開口說出姜宜的位置。

  危急關頭，一隻手牢牢握住了端著碗那人的手腕。

  「她她她，是她。」屋子裡眾人詫異看著突然出現的身影。

  胖子喜上眉梢，咽了口口水：「沒想到自己送上門了。」

  少女紅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姜宜一甩手乾瘦的乞丐便被她扔了兩米遠。

  「你不是要見我嗎？我這不來了。」姜宜冷著臉，寒聲道。

  那胖乞丐雙眼發著光，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和鎮子上的女人都不同，她身上雖穿著破爛的裙子，面頰卻白皙柔嫩。

  那殷紅的嘴唇，柔美輪廓的眼睛，就連那說話時略帶冰冷的語氣都讓人眼前一亮。

  他可太喜歡這樣的女人了，這樣的女人他只在鎮上的花樓下遠遠地見過，她們站在二樓的欄杆處朝路過的男人們招手卻唯獨不看他一眼。

  胖子做夢都想睡一個這樣漂亮的女人。

  「這不是我的漂亮媳婦兒嗎。」那胖子朝她走來，油膩的雙手張開。

  姜宜瞧見他猥瑣的樣子，皺起眉頭，一腳踹了過去。

  右腳正中胖子鼻樑，大股大股的鼻血霎時流下來。被踢了一腳，胖子便知道她是個厲害的，一聲令下。

  一屋子二十多個乞丐便朝她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