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娘子說得對啊，將軍三日後便要屠城，到時那是拿我們祭天哪。」右邊第三間牢房裡傳來個女子的聲音。

  她走過去樂樂正被她抱在懷裡，見到姜宜女人連連道謝：「若不是您，我家孩子活不了，多謝娘子救命之恩。」

  聞言她只是點點頭，沿著牢房走了一圈，有人說：「民不與官斗，會死的。」

  「就是啊，他們手中還有精兵利器。」

  古時候朝廷向下的精神控制力度強，沒想到小說中完全還原了這一特質，姜宜聲音清冷：「民不與官斗這話在理，那你們就都死在這兒嗎？明日就要屠城了，沖浩要你們一城人的性命祭天，死到臨頭還民不與官斗是不是傻了？」

  「你，你，你是什麼人，怎麼老攛掇著我們謀反。」不知是哪間牢房裡的男人顫聲說，「沖浩將軍說了，只是讓我們在此避禍，外頭有山賊。」

  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天真的人。

  姜宜不怒反笑。

  樂樂娘抓住欄杆對外頭喊道：「我公爹當真聽見了沖浩將軍要殺我們，你們先前不都信了嗎，現如今要反抗了怎麼慫了。」

  「樂樂娘，你休要危言聳聽。」

  「你，你們。」樂樂娘無言以對。

  姜宜靜默了一會兒，聽他們把話說完，冷笑一聲：「反不反抗是你們的事，命是自己的，刀槍棍棒諸位牢房門前的包袱里都有，不快些收起來一會兒官兵來了看見今夜你們就得死。」

  「快快快。」她話剛說完，幾個牢房門前的包袱就被拿了進去。

  見狀姜宜轉向樂樂，她蹲下來與男孩視線齊平：「傷怎麼樣了？」

  「我好多了，阿姊的藥好神奇，吃了就好了。」樂樂說。

  姜宜道：「明日會起一場很大的火，阿姊想讓你趁著官兵鬆懈的時候帶上其他小朋友到你之前告訴阿姊的地方。」

  樂樂認真聽著話用力向她點頭：「樂樂明白了。」

  瞧見他這幅有朝氣的模樣，姜宜彎了彎嘴角。卻聽不遠處的牢房裡有人說：「對啊城西邊不是有個破洞嗎，從哪裡能出去。」

  「不如我們趁夜殺出去吧。」有人提議，「興許能行，那些官兵肯定不知道那個地方，我們就從那個破洞逃出去。」

  有人迎合說是啊，可行。

  可不多時又另一個聲音出來潑了冷水：「不行，那些官爺你不是沒見過，都是戰場上拼殺出來的，我們打不過的。」

  見狀姜宜徹底死心了，她不救不該救的人。

  最後囑咐了幾句樂樂便離開了地牢。

  她回到客棧時，出去的十金樓也回來了，原本她連夜做了幾枚炸藥讓他們埋在城裡就走。

  十金樓還是回來了。

  「小人誓死守護主子。」金樓一帶頭。

  其餘的二三四五....紛紛學她。

  姜宜有些觸動，想到上輩子在東歐戰場上掩護她離開的戰友。

  「有件事我沒告訴地牢里的鄉親，民與官斗等同暴亂，沖浩有理由將我們全數殺害。」姜宜語氣沉重，即便到時我們都死了，他有可能會以鎮壓暴亂的名號將罪行掩蓋過去，「你們當真不怕死？」

  「不怕。」十人齊聲說。

  姜宜嘆息一聲。

  窗外月亮皎潔但也已經落下去一半了。

  次日天還沒亮，城中火光熹微亮起，一隊人押著百姓從地牢里出來，有些起不來的在活人走後便補刀都殺了。

  客棧這頭也不例外，兩隊官兵總共二十人提刀衝進了大堂。

  「這些人不在祭天行列，在儀式前處理乾淨。」兵伍長拔出長劍說。他嘴角上掛著抹邪笑，看著大堂中的幾人就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

  大堂里。

  金樓一坐在大堂正中的桌子上用手帕輕輕擦拭著鋼刀，在他頭頂樓二倒吊著，他笑著露出上排白得發亮的牙齒。

  三四五直直看著階梯下方圍過來的手裡拿著紅纓長槍的小兵，三人齊齊嘿嘿地笑著。

  金樓二：「主子，我們真的可以殺了他們嗎？」

  二樓客房，姜宜打開那四個人證的箱子，把他們困在了床頭又餵了迷藥一邊說：「盡力就好。」

  「這四人說是人證，可貌似也沒那麼重要。」曲江臨說。

  沐雲補充：「不如都殺了？」

  聽著三人恐怖的對話，死人含淚搖頭。大姐真不帶這樣對待俘虜的。

  姜宜叉著腰：「沒事就捆著，一會兒爆炸的時候要是沒炸死就回來撿也是一樣的，反正這仗打贏了沖浩的屍首也是證據。」

  四人慾哭無淚，奈何被堵住了嘴巴發不出控訴。

  大堂里已經殺起來了。

  領頭的兵伍長見金樓一碩大的身軀，厚實的虎背有了一戰的想法率先拿刀砍向他，

  雙方老大兵戎相見，立刻打響了戰局。

  金樓二使的是雙刀，寒光出鞘見血封喉：「主子先別出來。」

  六七八三人守住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因此實際戰鬥的只有七人。

  「七對二十，你們也太小瞧我們戰場弒殺過來的人了。」

  金樓一隻是將刀一側就接住了兵伍長的一刀，他眸中微寒，那眼神竟看得據說久經沙場的兵伍長都有些腿腳發軟。

  「刷刷」兩聲比風聲還輕。

  一息之間，兵伍長頭顱落地。

  「伍長死了？才一刀就斷了頭顱。」幾個握著刀的官兵見此面露驚懼，面面相覷不知是否該繼續攻擊。

  直到其中有人大吼了一聲：「殺。」

  刀兵再起，卻也沒持續多久，不到一刻中二十位官兵倒下了十九個。

  剩下哪一個捂著將斷未斷的脖子道：「你們，是誰....」

  「切，不經打。」金樓二震掉刀上的血說。

  最後一人終於咽了氣，身子種種倒在自己同伴的屍骸中。

  「早有傳言，玄甲軍出征途中燒殺搶掠姦淫婦女，那些奏報我也收到過。」曲江臨看著下方的慘烈景象說，「苦於沒有證據，只當是流言，而今屠城這樣的事他們竟也做得出來，想必那些事情都不假。」

  他話一出，就聽金樓二冷哼一聲：「當年龍鑲軍名揚四海，從未做過此等齷齪之事，更不會不利於民，狗皇帝真是瞎了眼。」

  「怎麼瞎了眼？」姜宜好奇。

  金樓二最快脫口而出：「龍鑲軍與北狄鏖戰三月，拼殺的只剩三萬人，若不狗皇帝下旨不許救援....」

  「咳咳。」金樓一瞪了他眼。

  姜宜分明聽到了，金樓一低聲對樓二說：「別講這些嚇了娘子。」

  金樓二委屈閉嘴。

  一旁曲江臨聽了這話卻面色不好說：「陛下那是事急從權，當時龍鑲軍受困的消息送到京城時已經晚了。」

  「你到現在還在幫著狗皇帝說話。」

  「你如此重傷陛下，不是為人子民的該有的態度。」曲江臨拍了一下扶手，怒不可遏。

  「夠了。」姜宜厲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