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來討個說法。」

  金樓一和二本想持劍上前。

  就在刀刃要觸及到沐臻的面具時，他身旁的白衣女人拔劍指向地上的秦遠香。

  姜宜只得抬手攔住二人。

  「我瞧小王爺不是活蹦亂跳的嗎。」姜宜嘴角掛起一抹淡笑，她必須保持鎮定，秦遠香的命還在他的手裡。

  沐臻輕笑：「那個炮杖害得我的眼睛模糊了三天，」他抬眸，眸光陰鷙，「姜娘子有這麼好的手藝，怎麼藏著不說呢。」

  地上秦遠香扭動了一下身軀，沒起來。

  轉過來對著姜宜，那張臉嘴角烏青，額頭靠近太陽穴的位置鼓起了很大的腫包。

  他的身體癱軟，看樣子不是只打了臉那麼簡單。

  沐臻垂眸，伸出一隻手抓起了秦遠香的頭髮讓他把臉露出來：「進店的時候你不在，我就跟郎君打了聲招呼。」

  「嗚嗚嗚。」秦遠香嗚咽著。

  姜宜捏緊袖口，問：「小王爺今日來不是打個招呼這麼簡單吧。」

  「姜娘子生意做得這般紅火，我還以為你是不怕我了呢，」他的聲音仍顯愉悅，那雙眸子卻陰狠。

  姜宜毫不畏懼與他對視。

  「我要你幫我運送一批箭矢前往化州。」

  「不送。」

  像是被她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驚到，沐臻愣了一瞬，皺眉：「你不怕死，也不怕你夫君沒命？」

  姜宜視線落在秦遠香那張豬臉上，又轉向沐臻：「為什麼是我？如果你想借著商隊身份掩蓋箭矢的行蹤，完全可以找更大，經驗更豐富的商隊。」

  沐臻鬆開秦遠香的頭，輕笑：「正因為你的商隊剛剛成立，沒有固定的路線，才不會被人察覺，再說了你去送我才更放心。」他抬手招來，身後的護衛上前把秦遠香拖了下去。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完不成秦遠香小命難保。

  「箭矢我已經放在你後院的倉庫里了。」沐臻挑起了一隻眉毛說，「但我覺得我的要求還能再加一項。」

  「得寸進尺。」姜宜握緊拳頭，恨不得現在就上去照著他的眼球錘上一拳。

  沐臻支著下巴，身子向後仰靠在椅背上：「你那手做炸藥管的手藝讓我刮目相看，我想請娘子幫我個小忙，不多。我只要比那天威力更大的三根炸藥管。」

  「你以為我真的會幫你造反嗎？」她平生最討厭被人控制，尤其是控制她的人還不是人。

  「不做也可以，」沐臻抬頭環視了一圈店內，「這家店剛開張不久吧，若不是今天關門，想必早就塞滿了客人了，若是就這樣倒了，姜娘子的心血可就白費了，還有這位郎君的性命，也要葬送在這裡了。」

  王八蛋。

  姜宜冷聲：「你就不怕我現在就炸了你。」

  「我知道你會，可你捨得拉著自己的朋友陪葬？」沐臻像是捏住了她的命脈，咬定了她做不到。

  她捏緊拳頭。秦遠香在敵人手下奮力掙扎，打腫的眼睛望向她，若不是自己他也不會捲入這場風波。

  若是自己當真丟下她不管那才真的不是東西。

  「我答應。」

  「宜姐。」梁甜甜在她身後低聲說，與虎謀皮無異於送死，何況運送違禁軍火那是會被拉入謀反一列的。

  「明日商隊會準時出發。」

  「好，很好。」沐臻起身笑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走後把秦遠香帶走了，卻留下了那個白衣女人監視她。女人叫沐雲，話很少，冷漠得像個木頭人。

  「娘子你救救我們郎君。」小二跪在她身前連磕了三個響頭，他也被打得不輕，這一哭鼻涕眼淚一起流。

  姜宜把人扶起來安撫道:「你放心，我會救他。」沐臻此舉，就是在逼迫她，硬把她綁在一條船上。

  次日。

  三四輛馬車被貨物塞得慢慢噹噹，她本次運送的貨物並不多，只能塞一些自己醃製的乾果掩蓋箭矢的痕跡。

  「為什麼非要親自去送？」楚戎來送她，不解問。

  她沒有把自己被威脅運送軍火的事情告訴他，楚戎身體弱，還是少遇到些麻煩的好。

  「這批東西里有很多紅妝和衣裳，那個下單的員外小妾肯定是個有錢人，我送貨的時候再給她多推銷推銷，也能在那兒拓展一下商路。」姜宜一邊爬上馬車一邊道。

  這話倒是她能講出來的。

  楚戎沒有懷疑，抬手遞上來一隻鳥籠，裡面是一隻白羽毛的鴿子。

  鴿子頭上有一點紅色，像是擦上去，用來辨別鴿子身份。

  「鴿子已經給你訓好了，你帶一隻在路上，記得寫信。」楚戎說。

  姜宜輕笑：「你還有這技能，回頭我多買幾隻去都交給你訓。」她接過籠子。

  小鴿子抬起一隻翅膀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兩腳併攏像是在站軍姿。

  「這麼精神，就叫他咕咕吧。」姜宜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咕咕的喙。

  小鴿子咕咕叫了兩聲。

  「娘你路上小心，一定要按時吃飯。」楚子珉把包袱放到車上從車子裡下來。

  楚子凌扒著車門不肯下來，姜宜把他抱了下去，小傢伙撅著小嘴賭氣：「你又不帶我們出去玩了，你天天在外面跑，很多天都沒給我們講故事了，現在又要去那麼久。」

  姜宜無奈，只能捏捏他的小臉哄他回來給他做玩具玩，兩個孩子都來送了他，就連新到家的小馬夫也來了。

  卻不見楚子晴。

  楚子珉只說她不舒服在屋子裡休息，姜宜便沒在意。

  此次出行的還有沐臻留下看著她的白衣女子，對外宣稱是她的婢女。

  姜宜臉上始終戴著面紗，起初是因為傷口紅腫用來遮擋，後來是為了不顯得那麼招搖。

  馬車上二人相顧無言，她逗她的鴿子，白衣女人閉目養她的神。

  二人唯一一次交談還是因為一處臨山而建的驛站。

  「藏風驛站有什麼講究嗎？」馬車裡的氣氛實在太壓抑，姜宜不由得想找話題。

  白衣女人皺眉：「看來你還真是第一次跑商隊，藏風驛站位於封州中心，所有來往外州的商隊都要經過那裡。」

  也就是說，會在哪兒見到不少商界大佬？

  姜宜忽然來了興致。

  「那是不是大康榜上有名的富豪都會經過那裡？」

  「誰家富豪會親自送貨。」

  姜宜翻了個白眼：「我啊。」

  白衣女子突然嗤笑出來：「你？富豪？蝦米都不算。」

  「你長那麼好看，怎麼就不會說話呢。」

  「大康有名有姓的富賈都是皇商，最次的也有一萬支商船商隊，生意做到國外去了。」女人上下打量她，「你不會不知道盛京有名的四大世家吧。」

  「賈史王薛？」

  「嘖，」女人繼續說，「是姜吳鄭王。」

  還趙錢孫李呢。

  「他們是皇商？」姜宜止不住好奇。

  女人冷笑：「他們不僅是皇商，陛下為了將財權握在自己手裡，把公主都嫁給了他們，可想而知他們的財力了吧，你就是賺一輩子錢也趕不上。」

  「先天優勢祖宗積德，很了不起嗎。」姜宜也冷笑，「我這一輩子賺的錢肯定比他們都多。」

  「切....」

  「轟隆」一聲，馬車顛簸。

  不多時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