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呢?」馬車在府門前停下。
月季匆匆把韁繩系在了門外的石獅子脖頸上說:「姜娘子我家中還有急事就先回去了。」說罷便作揖告辭。
姜宜繞過門口擋著的楚子珉往裡走,身後曲江臨緊跟著她,不時打量眼前這座府邸。
雖然破舊,卻也說得上古色古香,青瓦白牆獨有一番風味。
隔著院牆能窺見院後竹影,風過梳林,格外清幽。
「喲,當家娘子回來了。」正堂門前,新來的教書先生正給她打招呼。
她瞥了他身後,正堂里也不見楚戎。
「那個誰?十一。」姜宜朝身後的長尾巴說,「到我身邊來。」
不多時從隊伍尾巴出來個青年,寬肩膀窄腰,身姿挺拔。
她就不信,楚戎還能有分身。
「楚戎人呢?」她問。
白不正笑呵呵地:「郎君在識香院呢。」
她快步朝里走,三兩步到了院子門前,推開門。
楚戎正在院中,坐在輪椅上手中拿著一本四野全集。
雙胞胎坐在他身旁,她來之前他們像是在聽故事。
楚子凌笑起來:「娘親你回來了,護衛挑好了嗎?我能見見嗎。」
「你在家?」姜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楚戎在這兒,那院外的是誰。
楚戎輕笑:「那不然小宜兒以為我在哪裡。」
「這便是楚郎君?」曲江臨不知何時被白不正引了進來,他朝楚戎行禮,「還要多謝楚娘子救命。」說罷他抬眸,與楚戎有片刻視線交換。
他怔了好一會兒。
姜宜有些憤懣:「救你的是我,還有我姓姜。」
那邊楚戎溫和一笑向他點頭示意。
曲江臨慌忙點頭:「是,姜娘子。」
「曲大人要在府里住兩日,兩日後跟隨商隊出發。」她說。
輪子從鵝卵石上滾到她身邊,楚戎輕輕握起她的手:「娘子多家小心。」
不對勁。姜宜心中猜疑仍是不減,然而院外十一就站在那兒。
不多時幾名護衛都到了院子裡,住處是楚子晴分配的。
小丫頭像個小大人似的領著他們參觀院子:「這宅子是臨時的住所,所以看著破舊了一些,識香院是娘親和爹爹的居所,現在宅子裡就只有識心院還有一間廂房空著。」
楚子凌接她的話:「你們先住著,房子很大不會太擠。」
十金樓眼神交流:小郎君和小女郎果真和夫人一樣能幹。
晚飯仍是姜宜下廚。
這棟宅子的廚房和餐廳距離太遠,姜宜索性就在廚房門口支了兩張大圓桌。
煮的是大鍋飯,省時省力又夠。
蒸熟的叉燒大鍋飯,還沒熟就已經能聞見叉燒的甜鹹香味了。
「娘子做的是什麼菜?我們幾個還沒聞見過這麼香的氣味。」會說話的金樓二問。
其餘幾個金樓齊齊點頭。
姜宜把水煮蛋從鍋里撈出來,挨個敲碎說:「蜜汁叉燒沿海一帶的特色,坐著去等吃吧。」
「跟著娘子真話,還要吃的。」金樓一撓撓頭憨笑說。
「十一」點頭。
楚戎從書本上抬眸:「是啊,我家娘子心靈手巧跟著她總不會餓著凍著你們。」
白不正聽明白了這話:「郎君這是在炫耀嗎?」
此時只能在房頂聞味的黑曜含淚咽下口水。
一鍋叉燒徹底征服了十一金樓,夜裡幾人美滋滋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大早。
號聲一響,十一金樓就被姜宜和楚子珉吹著口哨喊了起來。
姜宜跑在前面,領著眾人在宅子空地上跑步。
從屋外剛起霧跑到了日上三竿。
「身為騎士的第一準則,貨在人在,貨亡……」姜宜說到一半。
被搶答了:「貨亡人人亡。」
姜宜搖頭:「珍惜生命,都是打工人。」
下課,十金樓繼續眼神交流:
一:不愧是將軍夫人,和以前的將軍一模一樣。
二:夫人體力好強哦……將軍吃得消嗎
三:可以開飯了嗎?
四:就知道吃
……
十一沉默。
姜宜一腳踹開楚戎廂房的門。
「娘子這是怎麼了?」
她撲過去,鼻子在楚戎身上使勁嗅嗅,突然蹙眉:「你干坐著身上,哪來這麼大汗味。」
楚戎勾唇,輕輕咳嗽了兩聲:「早晨天冷,冷汗。」
明顯更可疑了。
院外。
金樓一前來通報:「宅子外有個叫程度風的求見。」
姜宜皺眉:「誰?」
「他說他是夫子。」
姜宜直截了當:「不見。」
「不見?我堂堂白馬書院院正兼夫子,她誰啊說不見就不見,」青衣俊美男子用扇子指著院門說,「你叫楚子珉出來見我。」
「楚子珉被我們夫子看上,那是他的福氣。」青衣俊美男子的書童道。
金樓一皺眉:「這不是強搶民女的台詞嗎。」
門外吵鬧,楚子珉捧書路過,只略略瞥了一眼。
「少爺說是見你的。」
瞧見只綠孔雀,頓時覺得厭惡:「是誰?不管,趕出去。」
「我看了你的文章,很是欣賞你啊……」
楚子珉一句沒聽,他正有道題要問後院躲懶的白不正,快步走開了。
金樓一朝前走了一步,雙拳交握摁響骨節。
他人高馬大,光是站在那兒就夠嚇人的了。
二人見狀齊齊後退了兩步,弔頭跑了。
才剛走了一個不速之客,楚府門前又多了一個,是梁甜甜。
她慌得渾身顫抖:「又是廣林…」說到一半,她瞧見屋子裡這麼多不認識的人,就裡面捂住嘴。
知道她害怕,姜宜將她送上馬車,帶著金樓一和二去店裡。
小王爺沐臻早早的就等在了店裡。
下車前,姜宜戴上面紗。
他見到她依舊是一副陰險的笑容:「幾日不見,姜娘子越發動人了。」
這次他身邊多了一個穿白衣的姑娘。
沐臻一襲靛藍交領袍子,內穿絲綢福紋衫,兩手綁著銀護腕。
反客為主的坐在她店裡,一旁腳邊躺著血肉模糊的秦遠香和兩個店小二。
她內日清晨起不來便交給秦遠香看三個時辰,今日恰好她沒來,他才遭了殃。
「小王爺想做什麼?」
「自然是討回你害得我險些被炸死的公道。」他支著下巴寒笑著說。
姜宜脊背傳來一絲冷意,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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