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出我們村子。」

  只聽得一聲石頭撞擊到某個東西上的悶響，姜宜埋土的手一頓，幾個毛孩子往穿著粗布衣裳的女人身上扔石子。

  女人盤著頭髮，髮髻上纏著粉色布條，她抬起頭，下意識朝姜宜這邊看了一眼。

  她才認出來，那是柳春。

  私通敗露她在田家村本已經待不下去，可回了娘家，知道她做了這檔子事，娘家也不收她。

  她做了錯事，那是她的選擇，受了什麼責難都是應當的。

  姜宜收回眸光，繼續做她的活。

  除去前幾日上一批辣椒出貨的那一百兩，今日又有三百兩收益入帳，去除成本和工人的工錢，還有兩百兩的花用。

  下一步便是去官府登記，註冊商號。將宜百貨便可以開張交稅了，這樣一個收益大頭，縣衙門當即便批了商號。

  將宜百貨門前鞭炮噼里啪啦地打起來，正式開業。可惜門可羅雀，幾乎沒客人。

  第一天開業，上門的只有秦遠香和許久未見的梁甜甜。

  「我怕死了，那人可是廣林王府的小王爺，我們知道了他們這麼大秘密，萬一他反悔，是不是又要殺我們。」梁甜甜挽著她的手臂啞聲說著。

  姜宜翻開帳本上新的一頁寫上今日的目標業績，淡然說：「放心好了，如果他真的擔心謀反一事被暴露，就不會放我們走，何況我們沒有他謀反的證據，就是去府衙門告他也會被打出來，我猜謀反一事說不準是假的。」

  聽了她的話，梁甜甜放鬆了許多。

  姜宜帶上妝匣拉上她。

  「去哪兒？」秦遠香喊住姜宜。

  她推上門口的小推車：「擺攤。」

  當初為了省錢店鋪選得太偏僻，但酒香不怕巷子深。

  鬧市街口，三叉路上。

  姜宜放下她的小攤子，她取出一支竿子一塊布遞給梁甜甜說：「插上。」

  「什麼？」梁甜甜懵懵懂懂，將那塊布展開，竟是一幅寫有將宜百貨四個字的旗子，右下角還有一行小字。

  ——將宜百貨，領先大康一百年。

  「賣東西？賣什麼的？」

  姜宜把展櫃從小車上搬下來，幾隻銅盒剛擺上去就吸引來了幾位女客。那小盒子精緻小巧，打開後香味撲鼻，小圓盒裡面又分出了四個格子，每一塊粉餅上都有精緻的印花。

  「香粉，胭脂，口脂，還有眼影。」姜宜把這些東西一一擺到貨架上。

  梁甜甜起初懨懨的，見來了客人便來了精神：「全部都是新作的，上妝的效果可好，這個粉底液比麵粉好用多了，擦上能讓皮膚又白又嫩，而且能保持八個時辰不掉。」

  「真的假的？」

  「試試不就知道了。」姜宜道，打開一個牛皮包，裡面是眼影刷，按照粗細用途排列，「免費化妝。」

  「原來是妝娘？多少銀子一盒，只要買了就能畫嗎？」

  「是，一兩銀子一盒。」女子說道，她身後的幾人也都有了遲疑。

  姜宜淡然笑笑，扶著她的肩膀坐下說：「我給你畫上你試試效果，櫃檯上也有試用裝。」

  「真的，那就給我試試吧。」

  短短半時辰小攤子便圍了不少人。

  姜宜負責化妝和介紹，剛上好底妝便有人來問，她乾脆就借著客人的臉講起化妝方法。

  另一邊，梁甜甜忙得腳不沾地，光是打包就有些忙不過來，才一會兒功夫就累出了一頭的汗。

  雖然累，臉上的笑容卻沒下去過。

  「剛開業，姜掌柜說了買一送一，存貨都在西街，第一個進店的客官，每人再送一套化妝刷。」梁甜甜朝後面排隊的烏泱人群喊話說。

  西街店鋪。

  長街上門可羅雀，秦遠香窩在櫃檯後面嗑瓜子，真不明白店裡沒客人姜宜為什麼非要他留下幫忙。

  半個時辰後他知道為什麼了。

  四五十個女客從門口衝進來。

  一個猛地撲到櫃檯上：「我是第一個，化妝刷我要自己挑。」

  「你二個能不能送一個粉撲。」

  「趕緊收錢吶。」

  秦遠香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引著她們進了門帘上寫著女性用品的門後。

  「一個一個來別搶.....」秦遠香無力的說著，但很快他的聲音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楚家新宅。

  楚戎兩手撐住輪椅把手，兩腿用力緩緩站起身，他看著自己直立的雙腳，嘴角止不住上揚。

  竹林里起了風，枯葉從枝頭落下，靜謐無聲。

  「夫人的這個叫什麼...真的那麼好用嗎？」月季捧著一隻雕著百合花的小銅盒。

  盒子的正面是一個圓形圖案，外面又一圈圓圍繞成大圓，大圓的中心是一朵綻放的百合花。

  打開盒子，上方蓋子的後面是一面內嵌的鏡子，下方的半圓盒子裡是香粉，也就是現代定妝粉。

  黑耀瞥了眼月季白了一眼：「叫化妝品，不懂還用。」

  「要你管。」月季說。

  此時，沐臻瞪圓了眼看著這兩個瘋子，自來了節度使府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光看這兩個二貨鬥嘴，節度使的影子都沒見到。

  他不由心煩，但為了合作能夠洽談成功，忍了。

  「不知二位英雄，劉大人可在？」沐臻眼皮跳了兩下，為什麼這兩日他做什麼都不順。

  月季用粉撲在臉上點了兩下，泛油光的臉蛋立刻磨皮，她脫口而出：「好用真心好用。」不白費她在店裡和那幾個女人搶了半個時辰。

  「我家主子問你話呢。」沐雲冷聲說道。

  被打斷了，月季抬眸瞪了一眼沐雲。

  這麼僵持下去也是浪費時間，黑耀清清嗓子說：「我家主人在後面。」

  「請劉大人上前說話」沐臻挑眉，隔著面具都能看出他此刻表情很不好。

  黑耀又咳了兩聲，劉柄方這才顫顫巍巍地從隔間裡挪出來。

  直至傍晚，姜宜的化妝品小攤子才收攤。

  臨了有個沒趕上的客人問：「明天還有活動嗎？」

  她把傳單遞給她：「活動半三天，這三天下單都有優惠。」

  那女客人握著傳單笑著離開。

  一回到店裡她便癱在了椅子上，一整日化妝化的手都要斷了。

  梁甜甜聲音沙啞，連灌了十幾口水都沒緩過來。

  二人還沒抱怨，秦遠香先抱怨了起來：「明天我說什麼都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