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剛下馬車時。

  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從醫館裡衝出來，撞在了她身上，不慎摔在了姜宜的腳邊。

  梁甜甜反應迅速，拽著姜宜往回走，嘴裡小聲嘀咕：「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廣林王私囤軍武，意圖謀反。」就聽身後那人突然吼道。

  姜宜渾身僵直，腳底浮起了一股電流，直直躥到了頭上。她身邊，梁甜甜緊握著她的手，兩眼通紅。

  二人都知道，如今走不了了。

  頭頂掠過兩道黑影，那兩個門神拔出鋼刀架在二人脖子上：「我家主子請二位進去。」

  醫館內。

  長排的藥櫃靠著牆站滿，對著門口有一張太師椅，長桌被挪到了角落。

  地上綁著兩人，一個年紀稍大，五十出頭發包在褐色幞頭，鬢角的髮絲散落眼神空洞，被折磨已久他已對逃脫不抱希望。

  背後有人推了她一把，姜宜踉蹌著向前走去，屋子的陰影里做著個男人。

  「你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強搶民女，我告訴女們這樣是不對的，」黑衣護衛將梁甜甜推到柱子上，掏出繩子捆住，她仍喋喋不休地罵，「我們就是路過，你不抓我們我們怎麼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怕我們泄密，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她話音剛落，一把刀直直砍在柱子上，刀刃距離她的脖頸僅有半寸。

  梁甜甜呼吸一滯，頭歪過去沒了意識。

  放緩呼吸，姜宜抬眸看向前方。

  熹微光芒落在男人上半張臉上，鐵青色面具遮擋了他三分之一的樣貌，露出的那一雙眼睛卻極其美麗。

  他是廣林王府的人，姜琳口中的那個表哥？她剛打劫了姜琳，他的表哥就來了，甜水鎮還真是太小了。

  鳳眼微抬，眸光落在姜宜身上：「是你啊，我記得你姓姜。」

  方才撞到她的男人，就在她身側一刀斃命，鮮血飛濺在她的側臉上，溫熱、鐵鏽氣味衝擊著她的鼻子。

  姜宜的肚子翻江倒海，一股嘔意爬上了喉嚨，她俯身兩手撐地，渾身顫抖。

  前方，男人支起下巴，嗤笑：「果真是不經世事的小娘子。」

  姜宜咽下恐懼，面對這樣的人，恐懼求饒都是無用的。

  男人陰鷙地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毫無畏懼迎上他的目光，野獸第一次感受不到獵物地恐懼，身子前探了過來說：「你不害怕嗎？」

  「害怕，你就不會殺我了嗎？」

  「呵呵。」他笑說。

  「還請小王爺放過無辜之人吧，」頭戴幞頭的五十歲男子嘆息說。

  「無辜之人？全天下到處都是無辜之人，即撞破我的秘密，又怎會是無辜之人。」他冷笑，身子後仰，居高臨下。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她太安逸，忘了這個世界還有階級的存在。

  只需動動手指，便能將她和她的家人從這個世界抹去。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許是知道自己要死了，男子雙手被綁也要站起身，朝小王爺吼道。

  他的脖子和身體在她面前斷成了兩個部分，鮮血噴濺灑在青灰色石磚上，男人的身體並沒有立刻失去知覺，而是在地上痙攣了半個時辰才徹底不動。

  幞頭男子緩緩合上雙眼不去看這一切。

  面具男寒眸再次看向幞頭男子，冷聲問：「我要的藥呢？」

  聞言幞頭男子不說話，他轉過頭，一把刀便落在了他的脖頸上。

  「那藥副作用極大，對食藥者是極大的折磨，蟲子每時每刻鑽撓皮膚，蠶食精血，是罪大惡極之物。」幞頭男子說，眼中滿是悲痛，「我已用此藥害了一位好人，老身不願在為禍人間，小王爺給老身一個痛快吧。」

  「都說醫者仁心，果真不假，」小王爺低笑，視線朝姜宜看過來。

  什麼意思？

  下一瞬鋼刀橫在姜宜面前，刀刃在她白皙的脖頸上留下紅痕。

  鄭大夫見狀瞳仁一縮。

  小王爺沐臻接過鋼刀，將刀尖刺入姜宜心口，起初只是一個指節那麼長，隨著力道加深往皮肉鑽。

  這當真是鑽心之痛。

  姜宜緊咬著牙關不發出一點聲音，身體卻顫抖不已，她無力低頭。

  「住手吧，小王爺....」鄭大夫含淚喊道。

  他們素不相識，竟真的有人會因他人的悲痛而落淚。

  姜宜咽下苦痛，啞聲說：「不必管我。」

  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沐臻的眸子深深看著她，若不是那藥對他來說至關重要，謀反一事不得泄露，他還當真不想殺她。

  殺了她太無趣了。

  刀尖逐漸深入，血液淅淅瀝瀝，從旋轉的刀尖鑽出的血洞裡滴落。

  鄭大夫不忍，救一個眼前人，還是不再讓自己親手研製的毒藥為害他人，他看向身後的石牆，有了答案：「我交出癮鳩之毒，你放過這位娘子吧。」

  「鄭大夫！」姜宜低吼。

  聽到了想要的答案，小王爺沐臻眉眼微彎：「鄭大夫果真仁義，」

  刀尖從姜宜的身體抽出來，她強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

  就在這時，鄭大夫站了起來，朝身後的牆疾跑。

  「嘭」。

  像是一個皮球炸開，石牆上開出了一朵血花。

  剎那，姜宜眼角湧出淚水，他為她死了，為了心中堅持的正義英勇赴死。

  「憑什麼....」

  沐臻靠在椅背上，左手支撐起下巴，手肘抵著椅子把手，半邊臉藏匿在面具之中，那雙眼睛，眼角卻微微翹起，像是在笑：「看看還有氣嗎。」

  幾個護衛連忙上前。

  咔嚓一聲，她掰斷了自己左手的拇指。

  面具擋不住男子臉上的嘲諷，憑什麼他可以隨意主宰別人的生死。

  「很好笑嗎？」

  「嗯？」男人被她的聲音吸引。

  身後的繩子鬆開，姜宜魚躍起身，從空間取出砍刀，直逼男人面門。

  沐臻抬手抵擋，手背貼著她的手臂翻身躲開。

  姜宜腳去絆他的腿，沒絆到，肩頭結實挨了一掌。今日不取他性命，死的就是自己，她從空間取出柴刀，橫向一刀側向一刀，男人一一抵擋。

  「保護主子。」護衛說道，揮刀上前。

  姜宜舉起柴刀抵擋住兩把刀，飛踢踢翻兩個護衛，柴刀在她手裡用的比機關槍都要靈活。

  他們刀刀取她性命她也不必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