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張三角手帕將自己的頭髮包住，姜宜整張臉失去劉海的遮擋後，臉上的刀疤完整地暴露出來。

  那疤從右眼眼尾延伸至左臉，又長又細，她清麗的一張臉全毀了。

  秦遠香意外的是她臉上那道疤如此醜陋，她卻似乎並不在意，如此坦然露出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可有豬後腿肉？」姜宜語氣淡淡的。

  不多時一旁的掌廚嗤笑一聲：「做肉就做肉，只要有好廚藝根本不需要挑部位。」他才不信一個鄉野村婦做的菜能有他廚神徒弟做的菜好吃。

  命人去買來了後腿肉，秦遠香特意囑咐記住價錢，到時候讓村婦付錢。

  那後腿肉重重拍在案板上。

  姜宜不慌不忙起鍋燒水，慢條斯理地將後腿肉片成片。

  「瞧瞧那刀工，與我們掌廚相比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廚房打渣雜的也來看戲，藉此機會溜須拍馬。

  一聽這話掌廚臉上輕蔑的笑意就更濃了，他可是廚神的徒弟，敢踢他的館簡直是自不量力。

  「肉片薄厚不均，肥瘦的紋理也不對，就你這樣的也想當廚子。」掌廚嗤笑一聲說，「回家種地去吧。」

  這人怎麼如此說話，楚子凌捏緊拳頭，心臟在胸腔里狂跳，這壞女人到底行不行，她要是輸了他們可都要留在這裡做苦力了。

  聽了掌廚和幾個小廝的話，秦遠香愈發覺得高估了這個村婦。

  看來十倍的菜錢他是志在必得了，還得三個免費的苦力。

  姜宜仍是面不改色，肉片好後溫水下鍋，保留肉質口感，之後放入八角花椒和小蔥去除腥味。

  隨後便是調配靈魂醬料的環節，眾人只見她把帶來的罈子的蓋子打開，一股濃香飄出來，令人食指大動。

  「這是什麼？如此香甜。」掌廚眉頭皺起，他當廚子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聞見這樣的香味。

  姜阿莞爾一笑：「一會兒嘗過就知道了。」

  終於看見這東西的用法了，秦遠香聚精會神。

  醬油經由木勺打出，晶瑩液體順滑滾入小碗裡，將蒜泥全部覆蓋住，再倒上辣椒油。

  待到白肉出鍋，咸香的醬料在擺盤好的白肉上多多地澆上一層。

  濃郁的肉香混合著醬料的香氣，令在場幾位忍不住舔了舔乾裂的唇。

  「好了，嘗嘗吧。」

  秦遠香握起筷子，看上去不過是簡單的水煮白肉而已，頂多去除了豬肉的腥味多了股自然的肉香。

  能好吃到哪裡去。

  劉掌廚不知何時躥了過來，搶先一步動了筷子：「我嘗嘗。」

  秦遠香不禁皺眉，劉掌廚油肥的一張臉先是皺在一起，隨後五官一起展開，瞳孔微縮久久不言語。

  「好吃嗎？」有不禁問。

  掌廚咽了口口水，說：「好吃！可真是太好吃了。」

  真好吃？秦遠香夾起一塊放入口中，柔軟的白肉入口口感綿軟。

  蒜泥中和了肥肉的油膩反倒沁出了一股油香，特別是那濃香咸美的醬油味道那簡直是點睛之筆。

  「我平生吃過的菜沒有八百也有一千，從未嘗過如此味道，這是怎麼做的？姑娘可否教教我？」

  竟連他重金請來的廚神徒弟都對這道菜讚不絕口，這女子果真有兩下子。

  秦遠香止不住又夾了幾塊，好吃是當真好吃：「你這罈子醬油我買了，至於秘方你開個價吧。」

  見姜宜做出來的東西讓掌柜滿意，楚子凌連忙說：「那我們吃的那些東西。」

  「免了免了。」秦遠香吃得都騰挪不開嘴，只想繼續多吃一點。

  「掌柜的你別吃那麼快，給我留點。」掌廚老劉快速下筷子，奈何就是搶不過，他剛剛已經看過這道菜的做法了，可白肉上加的醬油那可是靈魂，不行他得學。

  「秘方我不賣。」

  秦遠香聞言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若是她肯賣，給她百八十兩銀子也不是問題，竟不賣：「姑娘，我可真心看中你的醬油的，有錢不賺，你難道真以為憑藉這一罈子醬油就能入主我遠香樓吧。」

  「是啊，也太不知好歹了。」秦遠香身旁的小二道。

  姜宜自然沒有天真到單憑這一道蒜泥白肉就能做什麼，她勾唇一笑，手放在醬油罈子上：「公子別急，我這罈子醬油的妙處還多著呢，你且再嘗嘗之後再做定論也不遲。」

  熱油下鍋，肺片在鍋里翻騰，濃烈的香味就是隔著廚房的幾道門在大街上都能聞見，路過遠香樓門前的客人紛紛駐足。

  廚房裡，一眾廚師連同掌柜秦遠香一起都看儍了眼。

  「這是什麼手法？」老劉脫口而出問道。

  「這是爆炒。」

  「我只聽說過煎煮烹炸，炒是什麼？竟然能迸發出如此濃烈的異香。」

  也怪他會這麼說，姜宜想起小說的年代是秦漢後期，那個時期不光沒有辣椒，烹飪手法也相對簡單。

  她勾了下唇，鏟子下的菜也出鍋了。

  「夫妻肺片。」

  「青椒炒肉。」

  兩道菜名一出眾人面面相覷，聽都沒聽過。

  秦遠香立刻下筷子先是夾了一口青椒炒肉快速塞進嘴裡，一股刺激的辣味直衝天靈蓋，這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味道：「啊，嘶。」

  小二：「掌柜的？」

  第一次體會到如此刺激的辣味，秦遠香一時連怎麼呼吸都忘了，忙喊：「水，快。」

  小二一邊拿來水一邊皺眉瞪向她：「你給我們掌柜吃了什麼，我告訴你若是我們掌柜的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有兩個腦袋都不夠掉。」

  不好吃？楚子凌眸色微寒。

  聞言後姜宜面色依舊掛著淺淺笑：「等最初的辣味過去了就能嘗到這道菜的妙處了。」

  果然秦遠香忍過最初的痛楚之後，只覺得神清氣爽。

  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吃了一口就還想吃第二口，他抬眸看向姜宜。

  她仍是那副巧笑倩兮不驕不躁。

  「這個青椒……是什麼我之前從未見過。」

  姜宜輕笑一下：「這個是我從外邦商人那兒買來種子自己培育的蔬菜，叫辣椒，青色的就是青椒辣度較輕，紅色的味道較重。」

  「這麼說還有更刺激的？」秦遠香眸色微亮，好似兩隻眼睛發著光，大康中人本就嗜辣。

  然而最辣的菜也都只是在菜里多加些胡椒或花椒，但也只能做到微辣的程度。

  若是每道菜都能做到這道青椒炒肉的辣度，那簡直開創歷史。

  「這個辣椒你還有多少，這樣的辣菜你還會多少？我都買了。」秦遠香猛地扯過姜宜的手道。

  姜宜兩眼微眯嘴角輕勾，她的辣椒種植園正好缺個投資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