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您誤會了。師傅傳我醫術，卻並未留什麼靈丹妙藥給奴婢。」

  綠枝看向顧瑾珩的目光坦然。

  「給您服用的那一丸百花清心丹也並非奴婢所有。」

  「嗯？」顧瑾珩抬眸。

  「百花清心丹異常難得，師傅終其一生也沒有制出多少。師傅離開江南時，就將世間僅存的兩丸丹藥，給了我家小姐。」

  綠枝解釋。

  見顧瑾珩目露疑惑地看向路明舒，她又補充道：

  「小姐幼時體弱多病，這兩丸神丹是師傅留給她危急關頭救命用的。小姐卻毫不猶豫將藥給世子爺用了。」

  綠枝最討厭什麼做好事不留名了，小姐對世子這麼好，就該讓他知道，懂得感激和回報才行。

  「娘子……」

  顧瑾珩看向路明舒的目光果然變得驚訝又感激的樣子。

  路明舒卻覺得有點尷尬，推開顧瑾珩的懷抱站了起來。

  擺擺手道：「當時也就是你的情況太過危急，我也不能就眼睜睜看著你死是不？」

  顧瑾珩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跑掉。

  「只是不想看著我死？」

  「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路明舒尬笑。

  顧瑾珩的表情卻不太明顯地僵硬了一瞬，繼續問道：

  「娘子慈悲心腸，若是換了旁人處在同樣的危急關頭，也會如此嗎？」

  「那當然不是什麼不相干的人我都能慷慨舍藥了。」

  路明舒立馬反駁，

  「百花清心丹又不是什麼隨地可拾的草芥，我也不是什麼善心泛濫的聖母。」

  再說了，若不是看在顧瑾珩對她還算不錯，他又是祖母最重視的孫子的份上，她也不會對他那麼慷慨。

  顧瑾珩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是她的回答還是讓他很是受用的。

  方才還略微僵硬的面色徹底鬆懈了下來。

  忐忑不安的心也落回了實處。

  「我就知道，娘子心裡果然是有我的！」

  拉著她手的男人順勢就在路明舒唇上偷了個香。

  「哎呀，還有人在呢！」

  路明舒突然被偷襲，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看到了男人臉上志得意滿的笑容。

  白了他一眼，就徹底掙脫了他的手，轉身出去了。

  「綠枝，走，跟我去側間見人。」

  她還沒忘記，側間還有個蔣素心在等著。

  看來蔣素心已經想通了不再想求死了，就是不知道她要跟她說什麼重要的事？

  不過一刻鐘，路明舒就派了綠枝從側間出來，詢問顧瑾珩還在不在疏朗居。

  「綠枝姐姐，方才外院有侍衛大哥來把世子爺叫走了。」

  門外伺候的小丫鬟應話道。

  綠枝趕緊又去找半夏，讓他去通傳一聲。

  「就說少夫人有要事相商，請世子爺趕緊回來一趟。」

  半夏看她神情焦急，點點頭就答應了下來。

  「我這就去請爺，你……和少夫人都別著急。」

  臨走前他還不忘安撫了綠枝一句。

  綠枝覺得半夏今天的態度有些奇怪，正要細看，他眨眼間就已經出了院門了。

  「這人是會瞬移嗎？速度這麼快！」

  綠枝輕聲嘀咕道。

  「綠枝姐姐，這夏侍衛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旁邊當值的小丫鬟湊過來和綠枝玩笑打趣。

  「說什麼呢你個死丫頭？」

  綠枝轉身，點了小丫鬟的額頭一下，嗔怪道。

  「沒大沒小的。」

  綠枝和秦桑幾個一等侍女儘管性子都不一樣，但是都同樣的待人和善。

  並不會故意欺負小丫鬟們，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們，也經常說說笑笑的沒什麼忌諱。

  「哎呀我剛才都看到啦！他看著你的時候臉都紅了，跟你說話還那麼溫柔的樣子……」

  小丫鬟捂著額頭一邊躲避綠枝的敲打一邊繼續笑著說道，

  「要知道辛夷和半夏兩位世子爺的貼身侍衛都跟世子爺一樣，總是冷著臉沒什麼表情的，我從來沒見過夏侍衛還會臉紅呢！」

  「你是真的要死啦！連世子爺和他身邊人都敢背後議論了？」

  綠枝拉住她，低聲說道。

  得意忘形的小丫鬟也嚇了一大跳，左右看看周圍都沒什麼人才鬆了一口氣。

  對綠枝討饒道：「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再也不敢瞎說了，您千萬別告訴人知道。」

  自從少夫人來了疏朗居之後，她們這些小丫鬟的膽子也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綠枝又認真叮囑了那丫鬟幾句，才轉身回屋去復命了。

  顧瑾珩得到消息以為是路明舒出了什麼事，腳步飛快地就趕了回來。

  「發生了何事？」

  一進門就直奔路明舒，將她上下左右仔細看了一圈。

  「我沒事。」

  路明舒搖頭，順手幫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髮，

  「是蔣素心有事。」

  顧瑾珩看她確實無恙，也就放下心來，鬆口氣問道：

  「她有什麼事？」

  路明舒揮手讓採薇帶著屋裡伺候的人都出去，房門關上了，才看著顧瑾珩的眼睛，說道：

  「她說要請你帶她進宮去面聖，她要告發當朝太子殿下。」

  「蔣氏一直死心塌地愛慕著蘇越，懷了他的孩子都還不惜鋌而走險前來臥底。一朝被他厭棄，也只想著絕望自裁。現在說要去御前告發，恐怕又是一場局中局計中計吧？」

  顧瑾珩沒有太過意外路明舒的話，但是他心裡是不信任蔣素心的。

  自從這個女人出現在他面前的第一眼開始，他對她就從來沒有信任過。

  最初甚至還懷疑過他中毒之事是不是她的自導自演，後來查清楚下毒之事與她並無直接關聯之後才作罷。

  放她在身邊待著甚至帶回侯府來，既是因為她曾提過蕭神醫，也是為了放在身邊更好監視她的行動好看清她的意圖。

  「顧世子，妾身經了失子之痛，猶如死過一次。如今真的是幡然醒悟了！」

  蔣素心突然掀開帘子走了出來，撲通一聲就跪到了顧瑾珩兩人面前。

  「若不是世子夫人救我性命，又勸我求生，素心早隨著我那可憐的孩子一起去了。」

  說到孩子，她乾澀的眼角還是染了點淚意，卻堅強地忍住了沒哭。

  她抬眼看向路明舒，眼神中都是感激之色。

  「少夫人說得對，一個不愛我和孩子的男人，不值得我為他去死。有用時當刀使，沒用了就一腳踢開的狠心絕情之人，也不配做我孩子的父親！」

  「為了報答少夫人的恩情，我願意去聖上面前認罪自首，一併告發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