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賤婦!誰給你的膽子,憑一條偷來的帕子就敢空口白牙污衊東宮太子?」
太子蘇越蔣素心說出那句話之後就收起了先前憤怒的情緒。
此時也只是手指在桌案上扣了扣,就揚聲吩咐侍衛。
「給本宮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婦拖下去。」
說完又看向顧瑾珩,揚了揚嘴角,
「既然這賤妾懷的是個孽種,那本宮就順手替你處置了。顧世子不必感謝本宮了!」
路明舒聞言都覺得渾身冰涼,這一刻她深切體會到了什麼叫吃人的封建社會。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兩條人命在他眼裡就是真的輕賤如草芥。
即便蔣素心所懷的很可能就是他的孩子,他也能眼都不眨揮揮手就「處置」了。
就只是因為事情敗露,這個女人沒有了利用價值。
轉頭去看蔣素心,連番打擊之下她本就哭得涕淚橫流好不可憐。
現在更是整個人信念都崩塌了一般癱軟在地。
「殿下……」
低不可聞的一聲輕呼之後,她的眼神從不敢置信到悲傷絕望到萬念俱灰……
情緒的轉變都只在瞬息之間,局外人的路明舒都在這一刻感受到了同為女子的悲哀和為她不值。
給綠枝使了個眼色,讓她看著點蔣素心,路明舒再次上前兩步站到了顧瑾珩身邊。
「太子殿下,妾身替我們世子爺謝過您的好意了。但是既然您不承認與蔣姨娘有舊,那該如何處置她,就不勞您費心了!寧安侯府的內宅之事,我們世子爺自會處理。」
「擅闖禁地又污衊東宮,其罪當誅。你還要認她是顧家人,是否要顧瑾珩你來承擔這罪名?」
蘇越眼睛看著路明舒,話卻是對顧瑾珩說的。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你顧瑾珩和寧安侯府的計策?合起伙來算計本宮?」
路明舒知道這男人自恃身份沒將自己看在眼裡,她也不跟他一般見識。
顧瑾珩願意把話語權讓渡給她,那她就敢繼續和蘇越對陣。
「她是否擅闖禁地,又有沒有污衊,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
「現在殿下與蔣氏各執一詞,不如咱們就一起進宮去面聖,好好分辯一番整件事情的始末,請陛下裁奪,您看如何?」
「哼!一個賤妾,無中生有造謠污衊,也配進宮面聖?」
蘇越冷哼,根本不接她的話茬。
路明舒看看周圍噤若寒蟬跪了一地的下人,也挑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殿下不敢讓親眼見到的宮女內侍說實話,是因為心虛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殿下可以捂住太子府下人的嘴,卻堵不住悠悠眾口。」
「您如何就能確定,過往之事,當真沒有其他人聽見看見?」
「膽敢造謠污衊的,本宮滅他九族都綽綽有餘!」
蘇越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別以為你仗著顧家立有戰功,就可以到父皇面前去誣告本宮!」
路明舒都要被他不要臉的程度給氣笑了。
「除非您今日將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殺絕了,否則就算是您現在殺了蔣氏滅口,也一定還會有東窗事發之時!」
正在場面僵持之時,又有一個侍女哭著跑了進來。
「殿下,陳良娣不好了,太醫請您趕緊過去!」
「怎麼回事?」蘇越皺眉問道。
「奴婢也不清楚,太醫說情況危急,讓奴婢來請太子殿下。」
「殿下,咱們還是先過去看看良娣妹妹吧!」
太子妃見蘇越還在遲疑,忍不住出聲勸道。
「既然殿下還有家事要處理,臣就帶著家眷先行回府了。」
顧瑾珩趕在蘇越說話之前先開口告辭。
「你們可以回去,但是這幾個人得留下。」
蘇越指的是蔣素心同今日跟著她的白芷與紫菱。
「我寧安侯府的人,當然是多少人來的就得多少人回去,少一個都不行。」
顧瑾珩也是態度強硬分毫不讓。
大有「你太子殿下有本事把我們所有人都扣下」的意思。
「那你們就一個都別想走了。」
蘇越比他更強硬跋扈,「我太子府還不缺幾個能關人的屋子。」
「今日出宮前,陛下剛吩咐了件差事。明日一早我若不能回宮復命,恐怕陛下降罪也只能來太子府里拿我了。」
顧瑾珩一臉無所謂地笑笑。
太子妃已經帶著宮女內侍們一起去看陳良娣了,殿中只剩下了顧家主僕和太子殿下及守在周圍的東宮侍衛。
蘇越給了侍衛一個眼神示意。
幾個侍衛同時動作,白芷等有武藝在身的都機警得護在了顧瑾珩夫婦周圍。
下一秒就聽一聲悶哼,跪伏於地的侍女紫菱被一把匕首從背後刺入。
刀尖穿透心臟破出體外,紫菱噴出一口鮮血,就瞪大雙眼倒了下去。
「啊……」
一直哀莫大於心死的蔣素心被嚇得尖叫一聲,朝紫菱撲了過去。
「紫菱!」
她抱著侍女再沒了動靜的頭,想哭卻眼睛乾澀沒有了淚水。
「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呢喃著幫紫菱合上了雙眼,蔣素心看向扎在她胸口的匕首。
眼神閃過一絲狠絕,她一把握住了那刀柄,用力拔了出來。
帶出的血滴濺到蔣素心臉上,她卻像是毫無所覺一樣。
轉過頭,痴痴地看向蘇越。
「太子殿下,您想要素心的命,是嗎?」
「蔣素心,不要做傻事!」
路明舒一聲驚呼,下意識想伸手去阻攔,卻被顧瑾珩緊緊摟住護在了身邊。
這是路明舒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蔣小姐,不是蔣姨娘,她只是她自己。
一個可憐可悲的小姑娘而已。
蔣素心卻根本沒聽到她的話,踉蹌著站起身,朝著蘇越那邊走去。
「殿下,當年浣花溪旁,素心的命是您救的。這麼多年,素心的一切,都給了您,素心不悔不怨……如今這條賤命,您也想要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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