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這恐怕多有不妥吧?」
路明舒走到老太太身邊坐下,接過侍女手中的小錘,輕輕幫她捶腿。
「孫媳到底年輕,又沒經歷過侯門公府的管家之事。沒有經驗若是出了錯,丟的就是寧安侯府的臉了。」
「祖母若是忙不過來,只管吩咐我來做事就好了。正好我也跟著學一學規矩,您看怎麼樣?」
王氏是寧安侯夫人,也是整個顧家族的宗婦,掌管中饋多年,最怕的就是權柄下移了。
就算路明舒這時候趁著她禁足拿了管家鑰匙,也不可能真的接管侯府家事。
管事婆子們不會全然聽話不說,王氏那邊的人肯定也會故意給她使壞。
況且王氏禁足才一個月,一個月內事情多路明舒還不一定都能做好,就算都做好了,一個月後也得再全部移交回去。
怎麼看都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路明舒知道顧老夫人應該是想給她機會學習和鍛鍊,但是她可以學著做事,現在卻不是接管鑰匙的好時機。
顧老夫人看她前些時日整頓下人很有些手段,也聽說了一些她嫁妝產業經營得也有聲有色的事情,覺得這個孫媳確實是個可塑之才。
寧安侯府以後終歸是要給到顧瑾珩夫婦手裡的。
王氏的品行也確實很有些讓顧老夫人看不上。以前那是沒辦法,現在有了更好的人選,老太太就想著早點把顧家後宅交給路明舒算了。
「你真不要這管家鑰匙?」顧老夫人又問。
路明舒還是笑著搖頭,「祖母,您掌管侯府幾十年,肯定有好多經驗能傳授。看在孫媳還不算笨的份上,您就好好教教我吧!」
「孫媳年輕,精神頭好。不管什麼苦的難的事,您只管吩咐我就是了。」
說著又搖著顧老夫人的胳膊撒了撒嬌。
「你呀!」
顧老夫人點了點她額頭,忍俊不禁地妥協了。
「難怪瑾珩說拿你沒辦法的,叫你撒撒嬌,就只能什麼都依你了。」
路明舒被打趣得難得有點不好意思,低頭紅了紅臉。
驀的就想起了在現代時,奶奶也最吃她撒嬌耍賴這一套了。
「可是你不拿管家鑰匙和對牌,每日內外的管事婆子們,來回話請示安排的時候怎麼辦?祖母我老了,可沒精力幾個時辰地坐著聽他們回話。」
「這個好辦,我每日提早就來給您請安,幫您見人聽回話。您讓陳嬤嬤拿著鑰匙和對牌跟我到回事廳就好了。日常瑣事都有規矩,按規矩辦事我能拿主意。拿不定主意的,我再來同您請示,您看如何?」
「你不要管家之權,底下的人到底會看你年輕不那麼聽話的。都是後宅里混跡了幾十年的老精怪了,他們要給你使絆子你可受得住委曲?」
「祖母,您別擔心我。我幫著您管事,前期總有很多要學的,管事媽媽們教我長教訓又算不得什麼委曲。」
路明舒心知肚明下人們大多會不服她管,所以才堅定地不要管家之權的。
這樣幫著老夫人管家,雖然權利小些,有些事會不那麼方便。但是至少上頭還有老太太壓著,不管是王氏還是底下的人,都會有所顧忌不敢作怪得太明顯太過份。
第二天開始,路明舒就每日早起一個時辰。
打理好自己之後就先到木樨院那邊的回事廳去見人。
陳嬤嬤帶著鑰匙和對牌已經到了。
「給少夫人請安!」
按職位次序站了一屋子的侯府僕婦們看到路明舒來,齊聲給她請安問好。
路明舒在陳嬤嬤的陪同下到主座上坐下了,笑容可掬地也給大家打了招呼。
陳嬤嬤肅然立在一旁,聲音嚴肅道:
「侯夫人身子抱恙要修養些時日,管家之事就暫時交託給老太太了。但是老太太年事已高,精力不濟,就特意請了少夫人來幫著管一管事。你們有事兒的,都來向少夫人匯報吧,沒事要請示的就各自回去做事。」
眾人無不應諾。
有沒事稟報的,紛紛請安告退了出去。
路明舒端著丫鬟奉上的茶盞,卻沒怎么喝,認真聽底下的人回話和請示。
有規矩可循的都讓他們按照章程去做。
也有臨時瑣事,不太要緊的她也都直接安排了。
到有些實在沒例可循的,她朝旁邊一直做著記錄的秦桑吩咐一聲,「這件先記下,容後再定。」
等到所有得了分派的人都下去做事了,廳里就剩下了路明舒幾人和一個外院回事處的管事。
趙管事是主管寧安侯府人情往來之事的,今天來請示的也是一個勛貴之家嫁女的送禮金和禮物的事情。
那會子聽到路明舒沒有直接吩咐他按規矩去辦,趙管事還不屑一顧的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到底是沒經歷過事的小戶出身,這點子小事都拿不定主意要容後再定。難不成一個小小的人情往來之事還要去請示老太太不成?寧安侯府交際廣泛,京城中文武百官、皇親國戚,還有各種攀親帶故的親戚多如牛毛,婚喪嫁娶紅白喜事一年幾百樁,若是事事都按她這個做派,那侯夫人一整天連回話都聽不完了,大家還怎麼辦事?」
「趙管事,這孟大人家與我們家並不是什麼近親,他一個四品文官出嫁庶女,你請示的這禮金和禮物是不是有些太過貴重了?」
人情往來,講究的是一個有來有往。
親疏遠近,各有章程。
關係親近的給少了不對,但是關係不近的貿然給多,也容易弄巧成拙反而壞事。
所謂關係親近,要麼血緣親戚,要麼交往親近,要麼是官員之間互有利益往來。
而寧安侯府作為武將傳家的勳爵,同低職位的文官,若無特殊情況,是不會互相之間過這麼重的禮的。
「回稟少夫人,奴才管事多年,從不敢逾矩。這回禮之事都是按照先前的慣例來請示的。」
趙管事很是不服氣地回話,
「孟大人家雖然同侯府不是近親,卻與寧安侯府的禮都是這麼重的。因他家這次是出嫁庶女,奴才特意比照著世子與少夫人大婚收到的禮降了兩級送的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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