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舒看似隨意的幾句話就精準踩中了路湘的痛腳。

  在眾人面前揭開了她辛苦蓋住的遮羞布，讓她不得不直面英國公府和自己新婚丈夫的內宅辛秘。

  李氏本來袖手旁觀一眾親戚女眷對路明舒「悲慘」遭遇的評頭論足，沒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親閨女身上了，頓時緊張起來。

  「湘兒，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姑爺潔身自好，身邊乾乾淨淨一個姨娘妾室都沒有嗎？」

  「娘，就是這樣的，微塵他……對女兒很好，也沒有過別的女人。」

  路湘被眾人的眼光刺得臉頰發熱，卻還是嘴硬著找補。

  「葉探花少年及第才名動天下，多少世家貴女和青樓名妓都傾心愛慕，我在江南都久聞其名。」

  林舅母突然出聲，接過了話頭，「聽聞微塵公子不僅才華橫溢還精通音律，交友廣泛不乏宮中樂工和歌姬名伶，為其填詞作曲傳出了不少佳話？」

  「他與那些人都是君子之交，只是彈琴聽曲清清白白的。你別想胡說八道污衊我夫君名聲！」路湘搶白。

  「那柳文鳶千里追夫的事也是世人胡說八道嗎？難不成醉仙樓豪擲萬金為文鳶姑娘贖身的也是另有其人？」路明舒直打七寸。

  「你！」路湘大驚失色，「你怎會知道？」

  「你都能聽聞寧安侯府的事，難道還不許我也『聽聞』點英國公府的事情嗎？」路明舒輕笑，「何況我關心姐姐的婚姻幸福，多關注些姐夫的事宜也是常事，不是嗎？」

  「你還知道些什麼？」

  「也沒什麼，不過是些風花雪月緋聞軼事罷了。」

  路明舒心說我知道的那可就太多了，幾天幾夜都講不完也不想講給你聽而已。

  「什麼？柳文鳶不是之前名聲大噪的江南名妓嗎？」

  「聽說她是那個什麼醉仙樓的花魁娘子，色藝雙絕。多少公卿貴族的富家公子都慕其容貌，一擲千金只為見她一面。更有人散盡家財也只能同她用一次膳喝幾杯酒。」

  「不是說柳文鳶得遇貴人斥巨資為其贖身，從良嫁人了嗎？難道這個貴人就是葉姑爺？」

  ……

  被眾人用憐憫眼神圍觀的人變成了路湘，她捏著手裡的帕子都快擰碎了，卻還是勉力維持著葉微塵的「人設」。

  「夫君他心地善良，賞識柳姑娘才華，見不得人流落風塵受老鴇欺壓才為其贖身的，並未將人帶回國公府，更沒有收房納妾這樣的事情。」

  路明舒差點笑出聲來，叫不醒裝睡的人。

  也不知道路湘是裝的還是真的就這麼騙自己的。

  原書中葉微塵將柳文鳶養在京郊別苑做了外室，原主新婚第二天就被這位柳姑娘找上門來宣告了存在感。

  原主將她接進府中抬了姨娘然後開始了她奮鬥半生的「宅斗」事業。

  看路湘這個樣子，應該是也已經知道了柳文鳶的存在，卻並未選擇接她進國公府來大戰三百回合。

  見路湘言之鑿鑿，眾女眷也都不好再繼續說什麼。

  李氏生硬地轉開了話題。

  用過午膳後親戚們都相繼離開打道回府，路明舒才有機會留下舅母說些私房話。

  原來舅母這次來京城是因為二表哥林致遠在邊關戰事中立了功，被皇帝封了從四品宣武將軍之銜，不日將班師回朝定居京城了。

  林家久居江南，林致遠尚未成親，京中御賜的府邸里沒人能管家理事，林舅母這次便是特地來幫兒子打理家事的。

  原書中原主和葉微塵成親時二表哥在京城已經成家，並沒有筆墨描寫過他來京成婚之前的具體事項。

  「舅母，不知二表哥的婚事，您和舅父可有了安排？」

  「你表哥他就是頭不開竅的倔驢，一心撲在保家衛國上，成家的事反倒一拖再拖，我和你舅父也拿他沒辦法。」舅母說起小兒子就頭疼不已，「不過這次陛下好像是有意要為他賜婚的，就是不知道皇上看中的會是哪家的小姐了。」

  路明舒只知道原書中林致遠娶的是翰林院掌院學士江家的五小姐，卻不知道是不是皇帝賜婚，也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有改變。

  「若要操持表哥的婚事，您是不是會在京都久留了？」路明舒驚喜道。

  舅母點頭：「家裡的事都交給你大表嫂去管了。我先幫致遠打理好將軍府，待他娶妻生子了再把家事都交給兒媳，我再回江南去。」

  「那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事情，您只管吩咐人來侯府找我就是了。等表哥回京了，我再上門去祝賀。」

  舅母卻還在擔憂她的處境，「你跟舅母說實話，你在寧安侯府到底如何？」

  「舅母，我說的都是實話。侯府老夫人慈愛溫和，已對我多番維護。世子爺也對我尊重信任，將內院之事全都交由我全權處置。我又有您和母親給的豐厚嫁妝傍身，在侯府又怎麼會過不好呢？」

  「你若是受了委屈，可千萬別自己忍著。你舅舅雖然遠在江南鞭長莫及，但現在致遠有了官職，他定會替你出頭不讓你被人欺負的。」

  「我知道了，謝謝舅母！」

  路明舒送走舅母后就吩咐跟在身後的半夏，讓他去問問顧瑾珩準備什麼時候回侯府。

  她自己則帶著侍女們慢慢往內院走去。

  路過路湘的院子，見守門的小丫頭正在打瞌睡，她抬步往裡走了進去。

  路湘出嫁後院子裡已經沒有人每天守著了，今天她帶回來的人也都不知去了哪兒，路明舒一路走進都沒撞見守門的人。

  若不是已經聽到了裡面傳來的說話聲，她都要懷疑路湘根本沒在了。

  「娘，成親一點都不好，我想你和爹爹了。」

  路湘撲在李氏懷裡，哭得好不可憐，「我能不能在家多住些時候啊？」

  「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哪裡有出嫁女常住在娘家的？國公府規矩大，你在婆母面前可不能這樣動不動就撒嬌使性子啊！」

  李氏看女兒哭也心疼不已，但該講的道理她還是得講。

  「我那個婆母，只一味偏心大嫂，根本就不喜歡我。」路湘忿忿，「成親那晚就給我立規矩，第二天認親禮才過就讓我伺候她和幾個嫂子侄子侄女們用膳，害得我都沒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