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舒還沒開口,顧瑾珩先對兩個侍女道:「你們先出去。」
「世子爺有何吩咐?」路明舒起身看向他。
顧瑾珩沒答話,直接彎腰俯身公主抱起路明舒往裡間的雕花木床走去。
路明舒從驚訝中回過神時已經被放置在床邊坐好了。
還不及發問,眼前已被閃著金線刺繡的紅蓋頭遮住了視線。
「昨日錯過的合卺之禮今日補上。」顧瑾珩輕聲解釋。
路明舒卻已經伸手揭起了蓋頭,目光詫異地望向他。
就見他身後老太太身邊的陳嬤嬤帶著幾位端著托盤的侍女走了進來。
顧瑾珩剛從採薇手裡接過喜稱,見到路明舒的動作,伸手過來又把蓋頭蓋上了。
路明舒無語。
「請世子爺揭蓋頭!」
陳嬤嬤充當全福人笑著唱和了一句,顧瑾珩才一點點挑起蓋頭。
洗盡鉛華的如玉容顏在龍鳳花燭的映照下更有幾分別樣風情,顧瑾珩都看得有些呆了。
「少夫人與世子真是珠聯璧合天生一對呢!」
陳嬤嬤亦是面露驚艷之色。
「娘子絕世容光,是瑾珩的福氣!」
顧瑾珩冷艷的眉眼都帶上了點笑意。
「世子美貌無雙,才當得起『絕世容光』四字。」
路明舒比他笑得還要真誠。
顧瑾珩臉上那點笑瞬間凝滯。
連陳嬤嬤她們都愣了一愣。
全府皆知,世子最不喜別人提他的容貌。為此不惜放出去個「喜怒無常兇狠暴戾」的壞名聲,就是為了讓大家懼怕而把目光不放在他的臉上。
「請新人共飲合卺酒,瓜瓞綿延,佳偶天成!」
陳嬤嬤趕緊唱著祝詞讓秦桑端上了合卺酒。
路明舒有點好奇地端了那個卺,淺淺抿一口,是帶點甜味的果酒。
正好渴了,她順勢就將卺中酒液全都喝掉了。
顧瑾珩本還僵著臉,見此情景冷漠的表情也有了鬆動。
「娘子海量!」
路明舒詫異抬頭:「世子酒量很差?」
顧瑾珩聞言抬手扶了扶額,嘆口氣道:「怕是要醉了。」
路明舒:???
一杯倒還喝什麼酒?別等下要發酒瘋了吧?
見世子夫人也臉色不太好看了,陳嬤嬤怕局面尷尬,趕緊示意綠枝奉上同心結。
走過去將兩人各一小撮髮絲纏繞在一起,用同心結綁好後裝進香囊掛在了床頭。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祝世子與夫人喜結連理,永結同心!」
路明舒根本沒聽她說什麼,只盯著顧瑾珩,怕他真的被一杯果酒放倒了。
又有侍女端著盛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和五色果的托盤過來,陳嬤嬤一邊唱著賀詞一邊撒帳,就算是儀式結束了。
等她們都說完了吉祥話笑著出去了,路明舒倏地站起,讓綠枝喊芷蘭進來。
「洞房花燭夜,娘子要去哪裡?」
顧瑾珩一把拉住路明舒的手,將她朝自己的方向扯了扯。
路明舒沒防備,直接就撲進了他懷裡。
被濃郁的藥香熏了一臉,路明舒再次疑惑,這麼好的身手,他真的中毒虛弱快掛了嗎?
「娘子?」
大眼睛骨碌碌轉,又在想什麼壞主意?
「世子醉了,我去讓芷蘭來伺候您洗漱更衣。」
「誰是芷蘭?你的貼身丫鬟不是那兩詩句?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
顧瑾珩一隻手就制住她不讓起來,帶點疑惑地笑著打趣。
路明舒忍無可忍翻了個白眼。
「秦桑和綠枝是只伺候我的,芷蘭是我的陪嫁丫鬟,以後就讓她伺候世子爺好了。」
「我不要人伺候。」
顧瑾珩覺得她表情靈動的樣子有些可愛,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當然娘子若是想多點閨房情趣親自伺候,為夫求之不得。」
「蔣姨娘有了身孕,胎相還不穩,近幾月都不能伺候了。」
顧瑾珩笑意收斂,疑惑道:「你給蔣氏抬了姨娘?」
想起是他自己說的後院事宜都交由她處置,又換了個問句。
「可是大伯母逼迫於你?」
「世子放心,妾身可不是那等容不下人的妒婦。蔣姨娘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都會安安穩穩的。」
「你不吃醋?」
路明舒搖頭淺笑:「我嗜甜,不愛酸食。」
「也不生氣新婚就先有了庶子?」
「你我夫妻一體,你的孩子就是咱兩的孩子。」
路明舒表情誠懇,努力展現自己的「賢妻良母」屬性。
顧瑾珩卻突然冷下臉鬆開了手。
路明舒趕緊起身後退了兩步。
才站定,就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涼了幾分。
再去看顧瑾珩,眼神跟冰刀似的,直往她這邊扎。
還真是喜怒無常!
「路明舒!」
顧瑾珩突然出聲,森寒的聲音好像都冒著寒氣兒。
「你的大度就是新婚第一天就給丈夫抬姨娘?洞房花燭夜就安排陪嫁侍女來做通房丫頭?」
路明舒:「……」
明明是他結婚第一天就扔給她一個懷了孕的女人,她看在老太太的份上才幫他收拾爛攤子,怎麼他還質問委曲上了?
男人不都是想著三妻四妾齊人之福?
她這麼貼心給他把小妾通房都安排上了還不滿意?
路明舒忍了又忍才忍住了直接懟他,維持著端莊大度侯門主母的風度。
「世子可是不喜歡我的陪嫁丫鬟?那您看您喜歡哪位姑娘,我給您喊來伺候?」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顧瑾珩氣得手都在發抖,一把揮開身旁高架上的一隻寶瓶,拂袖而去了。
路明舒:「……」
得了便宜還賣乖,生氣就摔東西到底誰不可理喻?
侍女們聽到動靜進來詢問,路明舒卻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
「沒事沒事,你們收拾收拾也都休息去吧。」
明天她還得去給老太太晨昏定省呢。
第二天一早路明舒就去給老太太請安。
「蔣氏的事,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等孩子生下來就抱到你屋裡去養。」
老太太握著路明舒的手讓她消消氣,又說:「瑾珩從小脾氣倔,等下我就叫他過來訓一頓給你出出氣。」
顯然是知道了昨晚顧瑾珩又沒宿在疏朗居,誤以為他兩因蔣氏之事才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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