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庭回來的時候時間剛過十二點。

  樓下的徐奶奶聽見動靜從房裡走出來。

  「秦先生，你回來啦，恭喜你獲獎。」

  「謝謝。」秦牧庭道了聲謝，然後問：「卷卷睡了嗎？」

  「睡了，喬小姐陪著她呢。」

  秦牧庭微微訝異：「喬小姐還在？」

  秦卷卷約了喬念他是知道的，但他沒想到喬念現在還沒走。

  徐奶奶解釋說：「卷卷一直纏著她不讓她走，喬小姐也是個心軟的人，不忍心拒絕她。」

  「真是胡鬧，這不是給喬小姐添麻煩嗎。」秦牧庭無奈道。

  說完他就朝樓上走。

  「秦先生，喬小姐也睡著了，我看她睡著，就沒叫醒她。」

  「我知道了，很晚了，你也去睡吧。」

  徐奶奶便回了房間。

  秦牧庭上二樓後直接去了秦卷卷的臥室。

  臥室里亮著一盞閱讀燈。

  秦牧庭走過去，盯著床上的喬念和秦卷卷。

  溫暖的燈光下，秦卷卷正一臉放鬆地窩在喬念懷裡，而喬念呼吸均勻，也睡得正熟。

  由於睡著的原因，她五官比平時少了份明艷，多了份柔和。

  秦牧庭看著她們睡著的樣子，浮躁喧譁的內心也莫名感到了一絲平靜。

  他扭頭看了眼冷氣，然後彎身將薄毯蓋在喬念身上。

  喬念動了動，但是並沒有醒來，只是將一隻胳膊搭在了秦卷卷身上。

  秦牧庭見狀笑了笑，然後給她們關上燈，悄聲離開了臥室。

  等他洗完澡換上睡衣，正準備睡覺時，家裡的門鈴突然響了。

  秦牧庭眉頭輕蹙。

  這麼晚會是誰來了？

  他正打算按下內線傳聲器，就聽門已經打開。

  秦牧庭走出房間。

  在二樓長廊看見剛從臥室出來的徐奶奶。

  「徐姨，是誰來了？」

  徐奶奶仰頭，不安地看著他道：「是顧先生。」

  徐奶奶話才落音，顧隋已經疾步踏進洋房。

  他一眼看見站在樓上的秦牧庭。

  見秦牧庭穿著睡衣，他目光一寒。

  「喬念是不是在這裡？讓她滾出來。」

  秦牧庭在得知來人是顧隋後，驀地一驚。

  他還以為顧隋這輩子都不會來這裡。

  可現在他竟然為了喬念來了。

  「徐姨，你去睡吧。」秦牧庭示意徐奶奶回房間，然後才對顧隋說：「喬小姐睡著了。」

  一聽喬念睡著了，顧隋徹底控制不住滿腔怒火。

  他陰森森地道：「秦牧庭，你是不是什麼都要搶我的？」

  兩人已有多年未說過話，此刻一對話就是劍拔弩張。

  秦牧庭一向沉穩的面容也帶上一些厲色。

  他不急不慢走下樓來。

  「我從未和你搶過什麼，能被搶走的，說明原本就不屬於你。」

  周遭的空氣在一瞬間冷了下去。

  顧隋冷睨著秦牧庭，聲音里像結了一層冰。

  「你有本事就再說一遍。」

  「我說多少遍都無所謂，但是卷卷現在睡著了，你如果想把她吵醒，讓她看到我們爭吵的樣子就儘管繼續發瘋。」秦牧庭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說。

  顧隋的呼吸因憤怒變得粗重。

  他抬眸往樓上看了眼，一字一字說道：「我再說一遍，讓喬念滾出來！」

  他語氣霸道，沒有一點對喬念的尊重。

  這不由得讓秦牧庭皺了皺眉。

  「顧隋，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學不會尊重別人。」

  「尊重？」顧隋冷笑一聲：「你知不知道我和她是什麼關係？」

  秦牧庭靜靜看他。

  「不管是什麼關係，你至少都應該尊重她。」

  秦牧庭這樣的態度，像是在袒護喬念。

  這讓顧隋極度惱火。

  他開始口不擇言：「她睡在哪了？你房間？」

  秦牧庭臉色重重一沉。

  顧隋道：「她不過就是我穿過的一雙破鞋，這你也要撿去穿？」

  「顧隋！！」秦牧庭忍無可忍。

  這時，只聽樓上傳來一聲：「秦先生。」

  是喬念的聲音。

  樓下的兩人同時一怔，隨即抬頭看去。

  喬念不知何時站在了二樓的走廊上。

  她低著頭，靜靜看著下面。

  室內沒有開燈，僅有的一點光還是從院子裡的路燈照進來，所以洋房內的光線比較暗。

  喬念的表情令人看不真切。

  可她的聲音是平靜的。

  只是這種平靜像極了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喬小姐，抱歉，我們把你吵醒了。」

  喬念沒有說話，直接從樓上走下來。

  顧隋看著她一步步走來，緩慢握緊了拳頭。

  「秦先生，我該走了。」喬念拿起沙發上的包對秦牧庭說：「再見。」

  她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又回過頭說：「恭喜你獲獎。」

  秦牧庭面色凝重，應了聲：「謝謝。」

  喬念便走出洋房。

  電動車就停在外面，她剛從包里拿出鑰匙，顧隋就一把奪過。

  「跟我走。」

  顧隋拽住她。

  秦牧庭見狀，不放心地問：「喬小姐，太晚了，要不要我送你？」

  喬念搖頭說：「不用了，秦先生，我沒事的，你放心。」

  想到秦卷卷還在睡覺，喬念不想在這裡與顧隋大吵大鬧，於是她跟著顧隋走到外面。

  秦牧庭一直看著她。

  為了讓秦牧庭放心，喬念主動上了顧隋的車。

  顧隋憤怒地將車開走。

  結果車開離秦家沒多遠，他就聽見喬念說：「停車。」

  顧隋沒有聽她的。

  他一臉陰冷，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

  喬念見他不停車，又說了一遍：「停車。」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語氣卻冷淡得好似一潭死水。

  顧隋冷冽的眼神從後視鏡看她一眼，然後譏諷說：「怎麼？不捨得離開？還想回去？」

  喬念仿佛沒聽見他的冷嘲熱諷，她只是倔強地重複說：「停車。」

  顧隋依舊沒有停。

  「想讓我停車不可能！喬念，你有本事就從這裡跳下去。」

  顧隋話才說完，只聽車門『咔』的一聲開了。緊接著，在他還沒有明白髮生什麼事時，喬念就從車上跳了下去。

  顧隋親眼看著她的身影從車上消失。

  他的心臟在那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動。

  只是腳出於本能反應，比大腦更快的做出了動作。

  他一個猛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呲』的一聲。

  顧隋臉上頓時血色退盡。

  「喬念！！」他大喊了一聲，迅速衝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