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池現在正躲在角落,爭取不被光球拍到。
他看著沈恙,眼中古井無波,這和他平時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他平時眼中是身份尊貴的少爺自有的高傲和矜貴、面對林圄時眼中有羞澀的愛意和欲言又止綿綿的情誼。
而現在,他漂亮的丹鳳眼像一潭死水,石頭掉進去都激不起一片水花。
「玩家林圄、陸池、裴妙妙、許星河、許星冉,恭喜你們成功剝開前三層表世界。」他在念到陸池名字的時候忍不住咬牙切齒。
「現在到了最後一環節。」
沈恙揮手,她們面前出現了兩條通路。
一條道路邊緣有閃耀的銀星,通向的是那富麗堂皇的古堡。一條道路穿插在扭曲的黑洞裡,道路周圍纏滿荊棘,通向未知之處。
他手中出現了一枚精緻小巧的骰子。
骰子在他骨節分明、纖長的指尖不停旋轉著,配上他故作正經但始終有點痞氣的外表,身後是無數閃耀著光芒的鑽石玫瑰。
「玩家們,請做出選擇吧。」
沈恙再一抬手指,通向虛無的手稿和通向永生的托帕石從許星冉、林圄兩人身上漂浮起來,和骰子同頻率地在空中旋轉。
「不要看,那三個東西有污染。」
聽到這樣的話,其餘四人立即閉上雙眼,將僅剩的精力凝聚在對現在情景的分析上。
「現在,你們有五分鐘。」
沈恙的手指再一抬,空氣中出現一個血珠凝成的沙漏,裡面紅色的液體正一滴滴滴到下方空著的玻璃器皿里。
待血珠落下,就是她們需要做出選擇的時候。
「林圄,我還記得通關的條件是……」許星冉的話在林圄耳邊響起,慢慢越來越小,像是消失在風裡了。
通關的條件是選擇虛無。
林圄嘗試張口附和卻發現自己聽不到口中發出的聲音,試著微睜開雙眼,眼前也是猩紅一片。
果然如同當時在紅門中一樣,此時的幾人被剝奪了視、聽、嗅三感。
她們不能彼此交流,卻要選中同種答案。這副本的惡意真是顯而易見、幾乎要溢出來了。
「五分鐘之後,請玩家選擇永生或虛無,選錯的玩家將直接死亡。」
【搞什麼啊,之前的那些都只是收集信息用的嗎?】
【這完全是無厘頭的啊,而且通關條件都寫著要通往虛無了,還在選什麼啊?】
【魚魚老婆,你快做點什麼啊……】
無數信息在林圄腦海中閃過。
自己現在的身份是當時被囚籠教迫害的神女,通向虛無應該是將這些毀於一旦。當時紅門中的歌謠是:
「大地母親造就了兇殘的我們,從未祈求原諒。我總在思索,為何他們都會反而要求更多?上帝們鑄就了我們,終身未嫁的狩獵女神。」
這首歌的腔調唱法都帶著很重的復仇意味。
囚籠教淪落為冕下籠中的小鳥,是因為被無盡的欲望驅使。
他們在冕下虛弱之時強行與她發生關係,剩下七位小神女,用來淨化自己的血脈,來獲得至高無上的能力與永生。
他們如願以償,但伴隨的詛咒是不能為同類的死亡悲傷、還要食用同類的屍體。同時還有姐弟通姦。
他們同樣在演化的過程中建立了嚴明的等級制度,以鳥喜愛的物品來代替自己的頭顱。
而真正的頭顱卻養育了這片繁茂的玫瑰園。
林圄確實承認這是個極度迷人的世界,一切都華貴糜爛,詭異血腥美麗到讓人無法直視。
但如何選擇呢?
通向新生,意味著現有的世界毀滅,囚籠中的鳥兒都被扼殺,整個囚籠教可恨又不可恨的人全都死亡,重新使神女獲得新的生活。
通向虛無,意味著讓它繼續腐爛下去,萬事不可掙扎,人力也抵不過滾滾而來的歷史演變。神女懷有神力,必定會被有欲望的人無限利用榨乾所有的價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其餘四人都已經找到位置,互相手拉著手。
只待真正的答案出來了可以及時傳達。
會是什麼呢?
我該如何做出這選擇?
滴答——最後一滴血從玻璃器皿的上方落下,滴在下面。
「時間到了,請玩家做出你們的選擇。」
在沈恙話語落地的瞬間,林圄的手指也從裴妙妙的手掌心收回來。
在恢復言語權力的瞬間,幾人一同開口,「不做選擇。」
【哈??不做選擇拿這兩把鑰匙幹什麼?】
【為什麼不救神女啊?她被用來當作繁殖工具,那麼可憐!】
【為什麼要救神女啊?她不是同樣詛咒了囚籠教的人,很多人都被牽扯辜負到了啊,比如死掉的小羅伯特,他有什麼錯呢?】
【這種情景下,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可憐的好吧?如果兩方有一個是弱勢,怎麼可能會發展到今天這種勢均力敵的地步?】
【要我我也不選,這些都關我屁事,我又不是青天大老爺,為啥要救一方。】
「你們還有五秒鐘的時間,確定不更改答案嗎?」
沈恙意動,控制著漂浮在空中的手稿和托帕石回到許星冉、林圄的手心。
如果不選擇通向哪的話,這兩個鑰匙道具就沒有絲毫用處了。
許星冉想要掙扎一下,被林圄按住了手。
「不選,我們還是保持剛剛的選擇。」
「驅動著這個副本的一切都是欲望,獲得長生的欲望、淫邪的欲望、殺人的欲望、過度享樂的欲望、同類殘害的欲望。」
「這一切的欲望,才是主謀。」
當我們不帶著欲望去看現在的處境,那就很好辦了。
「我們終究要離開副本,不需要再為這搖搖欲墜的世界添上最後一根稻草。」
「我們只希望能維持原狀。」
【!!!我靠林圄,她真的蒙對了。老觀眾,這無盡長廊就是這麼通關的!】
【他媽的憋死我了,終於解密了,我也不用被禁言了。所有之前通關這遊戲的一切人,無論選擇哪條,都死了,留在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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