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江湖不只是打打殺殺，人情世故，同樣也充滿了鬥爭。
在大運這樣的大集團公司裡面，團伙內鬥，幾乎形成默契了。
誰也不會閒著沒事主動戳破這層窗戶紙。
此時慧雯的一句話，相當於直接將內鬥的因果赤果果的揭開，就擺放在眾人的面前。
公司從小到大，都有一個完整的利益團隊。
類似韓元明罩著吳天正，同樣的，韓元明的背後，也有總部某個領導的庇護，才敢在分公司裡面囂張跋扈。
能參會的都是核心領導層，都知道慧雯在分公司的地位。
那是連洪總都要小心伺候的財神爺，不小心激怒了她，相當於是自毀前程。
可現在。
她把內鬥的事情拿到檯面上來說，逼迫的黃耀深和洪總更急不敢和稀泥，將大事化小了。
「丫頭，你別這麼激動行不行？」
黃耀深苦笑著搖頭，「你先坐下，讓小劉把話說完。」
慧雯沒有得理不饒人，聽從了黃耀深的勸說，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氣氛都已經烘托到這了。
洪總再想避而不見，對他的總經理威信都有影響。
他臉色凝重地坐直了身體，衝著說道：「劉軒，就算有慧雯給你作證，可你要是拿不出實際的證據，公司一樣無法給你處理。」
話里暗示的意味很明顯了。
首先他表明的是公司的立場，而不是他個人。
其次，若是我到此時選擇息事寧人，洪總會給我一個交代，但對韓元明和吳天正的處罰一定不會太重。
按照這幫老狐狸的手段，頂多就是將千草堂的合同重新轉回到付建成的手裡，功勞和獎金記在我的頭上。
行政部或許會對吳天正通報處罰，並且罰款警示。
至於韓元明，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這明顯不是我要的結果。
我直接忽略了洪總的暗示，將一直帶在身邊的那疊資料拿出來，「我這裡有一份數據，各位領導看一眼，能不能當成證據？」
順著光滑的桌面，我直接將資料平推到洪總的面前。
對比黃耀深。
我更相信這位分公司的負責人。
只見洪總慢斯條理的拿起資料，僅看一眼，臉色便出現了微微的變化。
「什麼資料？」
黃耀深等不及了，探出頭過去查看。
另一邊，韓元明等人也很想看到資料的內容，只是兩位最大的領導沒有看完，他們也只能暫且隱忍。
足足過了五六分鐘之久。
韓元明放下資料，推到了韓元明的面前，「你們也看看吧。」
那一份從物流公司拿來的資料，在幾位總監以及主管手裡陸續傳閱。
「劉軒，你能保證資料的真實性嗎？」洪總依舊在警示我，希望我就此罷手。
只可惜，我的心已經不在大運，臨走之前整倒韓元明，就是我唯一的目的。
至於大運後續的混亂，以及對市場部更加嚴格的監管，跟我沒關係了。
「我可以保證。」
我說的格外認真，「我跟物流公司那邊已經取得聯繫，可以隨時調出他們的財務數據，對比一下就可以查到。」
這種事，公司的財務部也能做到。
我說出來，只是為了增加資料的可信度，不給洪總退縮的機會罷了。
如果將這件事比作一場戰爭。
等於說我作為先鋒兵，已經拿槍指著敵人的腦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就是逼迫搖擺不定的洪總必須當場作出妥協。
資料終於傳閱完畢。
偌大的會議室里寂靜無聲，誰都不敢吭聲。
而洪總在啪嗒啪嗒的抽完兩根香菸以後，拳頭嘭的一聲砸在桌面上。
發出來的響聲，連我都嚇了一跳。
「銷售部，太讓我失望了。」
洪總表演出來的痛心疾首的模樣，的確很逼真，「底層業務竟然敢利用公司的政策，壓榨經銷商的利潤，剋扣返利，中飽私囊。」
「這已經……牽扯到違法了。」
果然如我所料。
當著全公司核心領導層的面，洪總不敢把事情往小了化解。
「嚴正德。」
洪總扭頭看著行政部的最大領導人，「你們行政部必須針對此事追查到底，將所有牽扯在內的人全部查出來。」
「金額過大的話，可以報警處理。」
現在我也不確定吳天正到底剋扣了多少錢，夠不夠進入報警處理的程度。
不過我注意到。
洪總有意無意的看了韓元明一眼，像是警告，威脅，又像是幸災樂禍。
我恍然間明白了。
原來，洪總並非不知道韓元明的事情，只是礙於他是總公司調來的人，無法直接排擠他。
而我的這一手，等於是幫著洪總光明正大的剷除異己。
老狐狸，藏的可真深吶。
我以為我出了口氣，沒成想，最後卻變成了洪總手裡的一把刀。
甚至直到最後一刻，老傢伙還在想著演戲。
大運太可怕了。
內鬥的程度，遠超我第一份工作的老東家。
後知後覺的我不自覺打了個寒噤。
這樣的公司，我繼續待下去，恐怕會變成跟他們一樣的人。
現在還沒有查到韓元明的身上，他自然不會主動暴露。
不過從眼神可以看出，他已經慌了。
儘管最後的獲益者變成了洪總，我卻依舊感到內心很爽。
之前聯合吳天正整我的時候，不是很囂張嗎？這會怎麼連跟我對視都不敢了？
會議進行到這個程度，已經沒有再開下去的必要了。
散會後。
我剛到銷售二組，便看到王蕊等人一臉期待的看著我，似乎，他們也知道了會議室里的情況。
「成事了。」
我挑了挑眉，對付建成說道：「你的千草堂合同，三天之內絕對能還到你的手裡。」
「謝謝軒哥。」
付建成比我想像的還要高興，「跟著你，我真的是跟對人了。」
「軒哥，以後我保證好好工作，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是付建成對我表達衷心呢，只可惜，我已經用不到了。
「軒哥，你真的太厲害了。」
王蕊興奮的臉色發紅，「你都不知道，剛才正哥被行政部叫走的時候，臉色有多難看。」
「他這回肯定死定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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