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她別開頭。

  強迫自己的視線在地板和蒼邪之上游移，不去看牛肉乾：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實在是教主的風姿太過出彩，讓奴婢一時間看的入神。」

  蒼邪只覺得額頭的青筋一陣陣地跳。

  他用力地皺著眉，連看一眼言歸都覺得頭疼。

  他不想再聽言歸說話，便冷聲吩咐道：

  「給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全部丟掉。」

  說著，冰冷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地上的小瓷瓶。

  帶著幾分強行被壓下去的殺意。

  她的牛肉乾。

  言歸的心都在滴血。

  奈何蒼邪的氣場太過強大，她並不覺得自己能在這個男人的眼皮底下耍花招。

  給東西都扔了之後，言歸心情不算美麗。

  她安安靜靜地站在房間裡，臉上努力地保持微笑。

  男人冰冷的聲音從軟榻上傳來：

  「怎麼？你不高興？」

  言歸心一緊，渾身血液立刻快速翻湧起來。

  正準備找個理由解釋應付一下。

  卻聽蒼邪帶著森森凜然之意的聲音傳來：

  「那麼想對本座下藥？你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

  哦，原來說的是這個。

  說起這話言歸就有興趣了，她連腹稿都不用打：

  「教主喜怒。實在教主天人之資，不僅我會這麼想。」

  「我相信全天下的女人都會這麼想的。」

  看她這幅滿臉誠懇的模樣，蒼邪只覺得胸膛之中，氣血翻湧。

  他站起身來，修長的身形投落下陣陣陰影，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言歸穿著一身魔教丫鬟的衣服站在那裡。

  看到蒼邪過來，她先偏頭看了一眼外面西斜的太陽，又看了回來。

  「教主是不是覺得到了晚膳時間，想讓我催催廚房？」

  胸膛中翻湧的氣血突兀地被打斷了。

  滔天怒意被擊碎，散落成無數細小的煩躁。

  如同細細春雨落入湖中，蕩漾著細微的漣漪。

  「你去讓他們給飯菜呈上來。」男人冷冷地開口吩咐。

  言歸麻溜地轉過身，往外面走去，她本來還有些不知道是怎麼個流程。

  結果走了沒幾步她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離蒼邪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竟然都是等著伺候他的下人。

  畢竟他是魔教教主，不可能所有事情親力親為。

  不過那些人也不敢離蒼邪太近，生怕他心情不好時。

  離的最近的最先遭殃。

  要知道教主的貼身丫鬟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了。

  言歸出現時，幾個人先探個腦袋往這邊看。

  正道名門之女洛言歸竟然是個天生的純陰爐鼎，這本就是他們調笑的談資。

  洛言歸還是這個花痴，還為了蒼邪的美貌主動投懷送抱。

  消息早在言歸一踏入魔教大門的那一刻就傳開了。

  所有人都是看熱鬧，看笑話的心態。

  言歸腳步站定，掃了一眼齊刷刷看著自己的眾人，清清嗓子：

  「教主要用晚膳。」

  人群里立刻有人應聲：「傳教主晚膳。」

  聲音落下後，幾個穿著統一服制的年輕女子舉著托盤排著隊魚貫往屋子裡面走去。

  言歸能很明顯地感覺出來，女孩身上都是有些功夫的。

  走路悄無身息。

  一盤接著一盤，一道接著一道，香氣誘人撲鼻。

  言歸抬眼看去，長長的隊伍一眼都看不到盡頭。

  她心中暗自唾棄：「蒼邪這人可真是驕奢淫逸。」

  察覺到言歸的心聲，系統疑惑問道：

  【那宿主，要是享受這個待遇的人是你呢？】

  言歸立刻切換上一副理應如此的表情，微笑道：

  「那可當真是極好的。」

  系統：【……媽的！雙標！】

  言歸腹誹歸腹誹，卻沒在外面看太久，趕快回屋伺候著。

  圓桌上湯湯水水，各色佳肴正慢慢地往上呈著。

  言歸強迫自己的視線不去看美味，而是看向蒼邪。

  邪氣凜然又妖孽惑眾的男人坐在了桌前，示意言歸給他布菜。

  直到此刻言歸才明白古代大戶人家為什麼需要丫鬟布菜。

  桌子也不能轉，菜又堆的這麼多，人又懶不願意站起來……

  多重因素疊BUFF，最後只能委屈了她這個小可憐。

  蒼邪不說話，有時只用眼神掃過去。

  言歸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能莫名地心領神會。

  「他一個眼神飄過去，我竟然能看出來他什麼意思，想吃什麼。」她在心裡感慨。

  系統理性分析道：【畢竟是和食物有關，宿主你平時接觸的多，擅長也應該。】

  言歸的聲音都充滿了深深的苦澀：

  「不，我不想，這種技能沒有半點卵用。」

  蒼邪坐在桌前，哪怕是簡單的吃飯都充滿十足的壓迫感。

  之前不少貼身伺候的丫鬟在這個時候，都會被嚇得手中筷子掉落在地上。

  言歸和她們完全不一樣。

  言歸只需要擔心，自己的口水會不會掉下來。

  蒼邪的胃口不算大，沒多久就結束用餐。

  「讓人給收拾出去。」他冷聲吩咐道。

  到飯點沒吃飯，還一直站到這個時候的言歸差點沒哇的一聲哭出來。

  她顧不上其他，拿起蒼邪的筷子坐了下來。

  一道凜然的殺意襲來。

  言歸握著筷子的手抖都不抖。

  女孩說話的聲音那樣堅定，帶著近乎愚蠢的迷戀。

  「這是教主大人用過的筷子，這是教主大人品嘗過的佳肴……」

  「我雖然不能親近教主大人，但親近教主大人的東西，就足夠讓人滿足了。」

  ……

  言歸話說完後，門外傳來玉無隱恭敬的聲音。

  「左護法求見。」

  蒼邪愣了一下，眉頭不耐煩地皺起，旋即用力一揮手：

  「進來吧。」

  玉無隱進來是有事情和蒼邪匯報，他依舊一襲白衣，表面上看著是翩翩公子的模樣。

  他側過臉來，看了言歸一眼。

  神情古怪。

  想來他是聽到自己剛才的話了，言歸沒有半點心虛，神色如常。

  蒼邪冷笑一聲，漠然道：

  「不用管這個愚蠢的東西，有什麼你就說吧。」

  玉無隱便將自己此次外出走訪的產業情況一一說出。

  他說話的時候，言歸已經坐在那裡風捲殘雲地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自言自語：

  「不愧是教主品嘗過的飯菜，就是美味。」

  玉無隱的表情更微妙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