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在江淮應懷裡稍微動了動身子。

  清晨時分的少女髮絲凌亂，睡眼矇矓，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軟糯糯的：

  「你壓著我，好沉，我做了一夜的噩夢。」

  溫軟的觸感占據江淮應全部的思緒。

  他根本不捨得放開。

  他也更不捨得言歸走。

  少年的眸色微暗，他垂下眼眸，淡淡道：

  「我鬆開你，我看著你睡。」

  這話說完後，言歸很明顯地察覺到身上的束縛一松。

  江淮應果真鬆開了抱著他的力道，緊挨著她躺下。

  他伸出手來，手掌蓋在言歸的眼睛，清冷的嗓音又夾雜著異樣的沙啞：

  「不許走，快睡吧。」

  言歸很明顯的精力不足，不想在這樣的小事上，繼續和江淮應糾纏下去。

  她打了個哈欠，裹緊身上的小被子，不知不覺間陷入了沉睡。

  沒有了不習慣的觸碰，言歸的睡眠質量又回來了。

  等她睜開眼睛時，時間仿佛沒有流逝，短暫地靜止了一般。

  江淮看還保持著她入睡前的姿勢，就連專注地盯著她看的神色，都沒有一絲的變化。

  「幾點了？」言歸慢慢地問道。

  「十點五十。」江淮應的目光依舊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言歸的眼眸瞬間瞪大，她猛地一下坐起身來，手放在小腹的位置。

  摸了摸，已經餓的有些陷下去了。

  昨天晚上她應該是被江淮應直接給抱到了床上，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換。

  原本被熨燙的服服帖帖的小裙子，此刻多了許多褶皺。

  言歸併沒有在意，腳踩在拖鞋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要吃飯了。」言歸說著就要往外面走去。

  江淮應拉住了她的手：「你要不要先回房間洗漱一下？」

  言歸遙遙頭，她的手放在門把手上，已經用力擰了下去。

  「我現在就要吃飯。」

  見她這幅模樣，江淮應也跟在她的身後一起出來。

  房門剛打開，就聽到了張嫂的聲音：

  「中午好。」

  張嫂手中正拿著拖把，在給這一層的走廊拖地。

  她看著一起從房間裡走出來的言歸和江淮應，臉上露出了幾分欣慰的神色：

  「現在言歸小姐和小應之間的感情真好。」

  從房間走出的少年臉色瞬間一變，他幾乎脫口而出道：

  「最近我在給言歸補課。」

  張嫂臉上笑呵呵的，欣喜之色更濃：

  「那真是好，言歸小姐一直不喜歡學習，之前請了多少個家教都給氣走了。」

  「再過一個周李先生和夫人回家，他們要知道言歸小姐開始學習，指不定多高興呢。」

  江淮應短暫地鬆了口氣，可眉宇之間卻帶著淡淡的憂容。

  短短兩三句話的來回，江淮應的後背幾乎被汗濕透。

  言歸依舊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打著哈欠，說話的語速都是慢著的：

  「張嫂，中午好，中飯好了沒？」

  聽言歸的話，張嫂臉上立刻洋溢起笑容來：

  「按照你昨晚點的單子，都準備好了，快下去吃吧。」

  言歸輕輕地嗯了一聲，下樓梯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全程，她都沒有半點被張嫂撞見衣衫不整地從江淮應房間出來的慌張。

  江淮應離她很近，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如果張嫂給事情說出去……」

  「那我爸得知我開始好好學習，一定很開心。」言歸回答的一本正經。

  江淮應的臉上寫滿無奈，他張張口，想說什麼。

  但言歸已經滿臉雀躍著來到餐桌前坐下。

  進入乾飯模式的言歸，和她討論這些稍微有些沉重的話題，是不會聽進去半點的。

  和往常一樣，言歸吃的直打飽嗝，一臉滿足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江淮應則幾乎沒怎麼吃。

  他很明顯地心不在焉，甚至連手中的筷子都連續兩次掉在地上。

  金屬的筷子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江淮應反常的太過明顯，所以吃過飯後，言歸想了想，到底還是關心一下：

  「你沒吃飽吧？」

  系統忍不住為言歸關心人的角度搖旗吶喊叫好：

  【此時此刻我非常同情江淮應，無法想像他的心情。】

  看著言歸臉上毫無憂慮神色的模樣，江淮應的唇用力抿起。

  俊朗的臉上，黑眸中掙扎和瘋狂之色交錯出現。

  最終化為一句壓抑到極致的話：

  「我現在甚至恨不得，我的母親沒有和你的父親在一起。」

  只有這樣，他才能有機會名正言順地擁有面前的女孩。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躲在陰溝里的老鼠沒任何區別，無法見光。

  聽了他的話，言歸併沒有露出半點糾結或擔憂的神色。

  她輕輕地伸著懶腰，一張絕美的小臉上神色平靜。

  仿佛這世上再大的困難落在她眼中也不過是一件小事。

  「看開點，沒有他們兩個在一起，我們兩也不會認識。」

  言歸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地在開導江淮應了。

  對方的臉色依舊沒有變好看。

  言歸果斷得出了一個結論，江淮應可真難哄。

  她話剛說完，就覺得肩膀上傳來一陣力量。

  江淮應兩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強迫她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

  眸光直直地對視上。

  言歸能清晰地看到少年暗沉的眼眸中仿佛有黑水在翻湧起伏。

  他聲音啞然道：

  「言歸，我對你的喜歡，從來就不是隨隨便便。」

  「我要和你結婚，和你永遠在一起，你是我世界的一部分……」

  江淮應如此慌亂地表達著自己的心意，生怕說的不夠清晰，面前的人會聽不懂。

  他覺得言歸似乎是不懂的，他甚至並不覺得，她喜歡自己。

  或許答應下來，只是她肆意妄為人生中覺得有趣的事情。

  或許不需要多久，她就會厭倦，又或者，明白其中的困難想要退卻。

  如他想的一眼，少女絕美的臉上依舊是漫不經心的神色。

  言歸輕輕地眨著眼睛，歪著腦袋，語氣篤定：

  「我會和你在一起的，我說了會，就會。」

  「可是……我們兩個不能結婚。」他的聲音里透著澀然的疲憊與無力。

  言歸的神情帶上幾分疑惑：

  「為什麼一定要結婚，不結婚，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