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好了，鬧夠了沒有！」

  緊鎖著眉頭的祁老太太拄著手杖從臥室走了出來，低吼著打斷祁塵亦的話後就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祁母宋潔文連忙走過去輕拍老太太的後背幫她順著呼吸。

  這功夫還不忘給祁塵亦使個眼色讓他到此為止，趕快把不該呆在這裡的人清出去。

  祁塵亦用凌厲的目光掃了裴初意最後一眼，什麼都沒說就朝著方語遲走過去，剛剛還強勢的動作輕緩了不少，拉著方語遲的手就準備往門口走。

  「站住。」

  祁老太太顧不上還沒有完全平緩下的呼吸就急忙開口再次叫住祁塵亦。

  「今天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

  「既然知道還打算把初意一個人留在這兒帶著不知道從哪來的人離開是嗎？」

  祁塵亦轉身看向祁老太太，包裹著方語遲掌心的手沒有鬆開分毫。

  「她有名字，叫方語遲。如果奶奶你不願接受她的好心我只能帶著她離開。至於裴初意……」

  祁塵亦的目光終於再次落到裴初意身上，可也不過片刻就迅速移開。

  「她做出那樣針對語遲的事情就應該承擔一些代價，留她一個人在這兒已經是對她足夠寬容了。」

  裴初意眼眶終究還是沒忍住逐漸泛起了淚光，她看著眼前只覺得無比陌生的人，聲音悽然：「我做什麼了祁塵亦？你明知道這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自導自演還要繼續和她站在一起，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你能這樣裝瞎？」

  沒有回答。

  祁塵亦只是朝著祁老太太的方向躬了下身，然後立刻拉著方語遲的手出了門。

  大門關上的那刻，裴初意盈在眼眶中的淚也終於落了下來。

  車裡。

  方語遲低頭看著自己被祁塵亦拉過的手，回想起剛剛他在祁家袒護自己的模樣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哪怕在出了老宅的門以後他就立刻鬆開手，沒再和她有一天肢體接觸也沒影響她的興奮。

  她努力收斂著心裡的喜悅，委屈又帶著歉意的將身體轉向祁塵亦的方向：「塵亦，剛剛謝謝你願意相信我，我一定……」

  「下次別再動這種小心思。」

  祁塵亦沒什麼溫度的語調像是一盆涼水，直接澆滅了方語遲所有得意的小心思。

  「塵亦，我、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祁塵亦面無表情的轉頭看向她，眼神仿佛淬了冰一般，雖什麼都沒說但方語遲已經從他的反應中看出了答案。

  祁塵亦一直都知道是她在說謊，所以才會在裴初意找出通話錄音的時候會突然有那麼大的反應，就是為了在祁家人面前保護她。

  雖被戳穿了謊言，但想到祁塵亦明明什麼都知道還是選擇保護她，也足以見的祁塵亦對她的特殊，方語遲的心裡仍舊有些自得。

  「塵亦，我承認是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把初意拉下水的，是我的錯。但是我想要幫奶奶慶祝生日是真心的，為了親手做個蛋糕我特意推掉了一個輕奢品牌的代言洽談，我沒想到會好心變壞事，真的。」

  說這話的時候方語遲再次委屈的紅了眼眶，見狀，祁塵亦冷沉的臉也逐漸鬆動。

  連著語氣都跟著緩和下來：「這次的事情不怪你，你不用過於自責。」

  「至於那個輕奢品牌的代言我會找人安排好，品牌負責人會主動聯繫你。」

  「真的嗎？」

  方語遲驚喜的看著祁塵亦，全然顧不上眼角掛著的淚。

  那個代言她的經紀人爭取了幾次都沒有拿下，她都已經不抱希望了。

  剛剛那麼說只是為了讓祁塵亦意識到她對祁老太太生日做出的付出而已，沒想到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這個代言。

  驚喜之餘她還不忘故作擔心的問祁塵亦這樣會不會給他添麻煩。

  「如果對你有很大影響的話還是算了塵亦，我不希望你因為我付出太多，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抱你。」

  「不用回報我。」祁塵亦的眸光驀的溫柔了不少，其中還摻雜著些許的歉意。

  「是我虧欠你的，如果不是當年的意外你也不會在最當紅的時候銷聲匿跡，你現在的發展也遠不止如此。」

  聽到這句話的方語遲嘴角逐漸有些僵硬。

  「你剛剛也是因為那場意外才會幫我銷毀通話錄音的嗎？」

  「什麼？」

  祁塵亦像是沒有聽清楚，緊了下眉頭讓她重複一遍說了什麼。

  方語遲搖了搖頭，說了聲謝謝就將身體轉回了正前方。

  原來只是因為心裡覺得虧欠，方語遲忍不住咬牙。

  她以為祁塵亦的袒護是出於愛，即便不是愛也是有好感，和其他人可以明顯區分開的不一般。

  可結果卻只是因為因為一年前那場意外生出的虧欠。

  那時候她和祁塵亦連朋友都還算不上。

  她靠著方家拿到了去參加祁氏贊助那檔音綜的資格，意外闖進決賽。

  為了能讓她在決賽脫穎而出，方父在能決定冠亞軍的人氣票上費了不少心思，她也成功進了冠軍角逐的最後階段。

  可就在最關鍵的時候錄音棚發生意外，她的後背被劃出一道十幾厘米的疤痕，耳朵也被炸傷短暫失聰，她因此無緣決賽。

  發生意外的錄音棚是祁氏贊助的，身為祁氏負責人的祁塵亦親自下場善後。

  為了讓祁塵亦覺得虧欠，她主動提出對外界隱瞞受傷的消息儘可能降低對這場意外給祁氏帶來的負面影響。

  本以為這種虧欠會隨著兩人逐漸增多的接觸逐漸轉變為其他情感。

  在祁塵亦選擇她扔下裴初意的時候她都以為她成功了，成功讓祁塵亦愛上她了。

  如果祁塵亦只是因為那場意外覺得虧欠她才對她這麼好，是不是也就意味著當時發生意外的是其他人也會有這樣的待遇，她方語遲一點都不特殊。

  若那場意外沒發生在她身上，她連和裴初意做對比的資格都沒有。

  想到這兒方語遲不禁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的不甘表現出來。

  她偏頭看向車窗里映出的祁塵亦影子，側臉的線條硬朗又立體，哪怕只是一個輪廓也會讓人覺得不凡，這樣還能力出眾的人就應該和她方語遲站在一起。

  只要能得到這樣的男人她不介意用些不堪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