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姜南微微咬著下唇，長袖下的手狠狠掐了一把手臂，生生憋出幾滴眼淚來。

  委屈無辜地看著即墨亭，說話都帶著顫音：「即墨少郎君的東西究竟是送給我的，還是送給我家二妹妹的？」

  即墨亭：「？？？」

  不解。

  「即墨少郎君以往送給我的禮物，都會也給二妹妹準備一份，今日見你們身影相隨的樣子，怕是當初那些禮物本就是要送給二妹妹，不過是借我的名罷了。」

  即墨亭完全沒想到藺姜南會突然這麼說。

  「這……這是謬言！何人同你這般說的？」

  藺姜南抹了一下眼角的淚，嬌滴滴得可憐。

  「何須旁人說，即墨少郎君待我時多半冷著臉，要麼就是說我這不好那不好，誇起二妹妹來是一點也不吝嗇，怪不得旁人都以為二妹妹才是即墨少郎君的未婚妻。」

  說著說著，藺姜南哽咽起來，眼眶微紅。

  「即墨少郎君若是嫌棄我不入你的眼，便求旨陛下撤回賜婚的旨意便是，二妹妹與我一同長大，雖然只是過繼到我母親膝下的，但是我卻真真的拿她當親妹妹，若是你們二人喜結連理，我也會為你們高興的。」

  啪嗒啪嗒——

  幾滴眼淚落了下來。

  她委屈得厲害，這麼多人看著，就單憑她這些話就足夠讓眾人憐愛。

  彭娘子第一個幫藺姜南說話。

  「即墨少郎君，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要送未婚妻禮物怎麼還捎帶別人的呀！」

  「姜南侄女兒是我見過最乖巧懂事的女娘，你居然還不滿意，倒是稱讚起一個過繼女來！」

  「難不成你還真看上了人家妹妹不成？」

  即墨亭毫不猶豫否認：「當然不是！」

  「那就是兩個都想要咯？還想娶妻納妾一併辦了呀！」

  彭娘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嘖嘖兩聲：「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心眼兒卻是花得很，都說即墨少郎君端正剛直、光風霽月，宛若再世佛子，沒想到對自己的未婚妻這般刻薄！」

  大房夫人聽這話不樂意了。

  「關夫人，這是即墨將軍府和藺國公府的事，你一個外人插嘴不太合適吧？更何況我兒官居禮部，豈是你一個婦人可以置喙的！」

  關河聽她這話更不樂意了，站出來維護自己夫人。

  「身居官位者自當自查其身，若是品行不端也難擔重任。即墨夫人身為家眷，張口便用官位壓制堵人口舌，於禮不合也於法不容。」

  「即墨少郎君在禮部當差，這些東西應該比本官明白。」

  關河向來說話滴水不漏保留三分情面，又補了一句：「即墨少郎君一向為人正直清廉，低調內斂，雖在禮部擔任閒職，但是也一直恪守本分，朝中對即墨少郎君也是讚譽有加，即墨夫人莫要因為一時口快毀了即墨少郎君的清譽啊。」

  言外之意。

  只是一個禮部閒差而已，耍什麼官腔。

  若不是即墨亭的祖父是即墨蒼穹，這個閒差哪裡還輪得到他一個未出茅廬的黃毛小子，也哪裡輪得到他母親在這裡耀武揚威！

  關河的畫外音即墨亭自然也聽出來了。

  他現在在朝沒有任何根基，全憑即墨將軍府的名號和人脈與人打交道，但是從裴氏學堂出來的學子身居高位的不計其數，這些人可不賣即墨將軍府的面子。

  他還需要和這些人打好關係。

  他行了一個拱手禮：「關大人教訓得是，我年紀還小，男女之情確實遲鈍了些，做事失了分寸。」

  他的餘光看向藺姜南，繼續道：「姜南是我的未婚妻，我的未婚妻也只能是姜南。」

  他說得深情款款，像在發誓一般。

  藺姜南心裡只有兩個字：「虛偽！」

  「二妹妹呢？不是同即墨少郎君一同進宮的嘛，怎麼也不見來給我母親問好？」

  即墨亭以為藺姜南是在因為他帶藺稚進宮的事吃醋耍小性子，果然還是個小女娘，哄哄就行了。

  他道：「姜南，我也是怕你在宮宴上都沒有熟人，覺得無趣乏悶，這才帶稚兒進宮陪你說說話的。」

  藺姜南輕笑：「那她人呢，二妹妹究竟是來陪我說話的，還是陪即墨少郎君的呀？」

  「自然是陪你。」

  「姜南姊姊！」藺稚提著裙邊往這裡跑來。

  她老遠就一直注意著這邊的情況，只是一直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靠近。

  聽到藺姜南在找她，她忙不迭就奔來了。

  她小跑過來後差點沒有站穩身子，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故意，拉扯了即墨亭的長袖一把，這才站穩。

  捂著胸口輕輕喘著氣，明明臉上一滴汗沒有，卻讓人感覺她頗為疲累一般，嬌喘著咧了一個明媚的笑，將眼睛笑彎。

  一看就是精心設計過的。

  「方才稚兒就想過來同母親和姜南姊姊問好的，只是聽見姊姊同即墨夫人說的話，稚兒也不知道姜南姊姊原來這般腦我，便不敢上前礙姊姊的眼。」

  她的臉頰微鼓，感到有些難過，濕漉漉的眸子中隱隱有霧氣。

  嗲著聲音解釋：「姜南姊姊和亭哥哥莫要再因為稚兒吵架了，亭哥哥也是看稚兒年齡小，喜歡些花樣的東西，便在送姊姊禮物時順便給稚兒備了一份。」

  「這也怪我，沒事兒在亭哥哥面前說喜歡這些東西幹嘛，沒想到亭哥哥心思細膩，心腸好便給稚兒準備了。」

  「稚兒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和姜南姊姊用一樣的東西，收一樣的禮物！」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感覺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稚兒能有母親和姜南姊姊關照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想與我最愛的兩人離心。」

  藺姜南：「……」

  厲害啊，她還真裝不出來這種矯情做作的姿態。

  即墨亭見藺稚這般善解人意，還為他說話，心底的柔軟凹陷了幾分。

  若不是現在有這麼多外人在，他真想好好教育藺姜南一頓，看看同樣都是藺國公府的人，人家藺稚比她懂事體貼多了！

  「稚兒不必愧疚，姜南是你姊姊，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生你的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