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堯臉色陰沉,帶著幾個隨從,走入地牢。
地牢幽暗的環境,將雲堯襯托得十分恐怖。
可當他看見雲卓倒在一片血泊之上,全然沒了生機,甚至到死也沒合上雙眼。
死不瞑目!
雲堯氣得咬牙切齒,歇斯底里道:「獄卒呢?將獄卒給我叫來!」
隨從內心一顫,不敢遲疑,連忙去尋找獄卒。
在雲府,獄卒在晌午吃飯休息,已經是人人皆知的潛規則,畢竟地牢內很少關人,獄卒平時並不繁忙。
只是現在不同,雲堯下令關押的人,竟然在地牢出事,獄卒無論如何都難逃一罪。
「誰幹的?」雲堯望向另一旁的大長老。
「即使我不說,你也能猜出來,不是麼?」大長老面如死灰道,他沒料到自己算計了別人一輩子,到最後自己也被別人算計了。
更沒料到自己的親兒子,竟然會在死前,妄圖殺了他將功抵罪。
風水真的會輪流轉!
雲卓心口上是劍傷,而雲家唯一的劍修就是雲楓。
「將雲楓也給我叫來!」雲堯又對著一個隨從下令道,這隨從也是立即動身。
「怎麼,你也打算將雲楓關入地牢?」大長老冷笑道。
「你覺得可能嗎?」雲堯看傻子似的看著大長老,反問道。
大長老苦澀地搖了搖頭,似乎在感嘆天命不公,如果他再多算計一點,那現在關在裡面會不會就是他了?
「你當然不會殺了他,」大長老堅定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你也沒打算殺雲卓,你不過是想讓他對你感到恐懼,然後對他加以利用,讓他和雲楓帶領雲家興盛,畢竟雲卓是先天之子。只是你沒料到雲楓會這般大膽,闖入地牢殺了雲卓。」
「但是不管怎麼說,雲卓被殺已經是不變的事實。你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死人,而對雲楓下手?至於你讓人叫來雲楓,不過是想讓他親自來折磨我一番,好讓他對你死心塌地。」
「畢竟收買人心,可是你的拿手好戲!」
大長老分析得頭頭是道,雲堯聽了也忍不住點頭了一番。
「呵呵,你說得不錯,我本來是想重用雲楓與雲卓兩人,但是誰讓你兒子這麼短命,才當了半個月的少主。我不僅會讓雲楓狠狠地折磨你,還會重新立雲楓為少主,此後,你就與你的兒子一起在這地下長眠吧……」
「對了,我不會給雲卓收屍,我要讓你每天一睜開眼就能看見他的屍體,他會慢慢變臭,然後腐爛,最後化作一堆白骨。」
雲堯的聲音仿佛一道夢魘砸在大長老的腦海,一時間怔在原地。
「你……你是個惡魔!」半晌,大長老聲音顫巍巍說道。
「惡魔?我喜歡這個稱呼。」雲堯得意笑道,對他來講,折磨人也能獲得很大的快感。
「家主,獄卒帶到!」
隨從的聲音響起,幾個誠惶誠恐的獄卒走進來。
獄卒連忙向家主跪下認錯:「家主,我們只是吃了個飯,沒……沒想到會有人來殺少主……」
顯然,在來的路上,他們從隨從口中得知的事情緣由。
「沒關係,一點小問題,下輩子注意點兒就行。」大長老露出一個笑容,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笑容可是堪比惡魔的存在。
一拳轟出。
砰!
一個獄卒的腦袋轟然碎裂,剩餘幾人還在恐懼之中,而雲堯的拳頭又已經到來,三兩下解決了所有人。
「這幾人玩忽職守,死不足惜,將他們的屍首掛在府內,視眾三日!」
「是!」
兩個隨從一人抬著兩具屍體向外走去。
雲堯又玩味地看向大長老:「至於你,呵呵……玩個有意思的遊戲吧。」
大長老內心緊繃,不知道雲堯想幹什麼。
「上刑!」
兩個隨從打開地牢大門,用繩子將大長老捆綁住,再用木樁將他固定在地上。
準備工作完成後,一位隨從拿出一個容器,懸掛在大長老頭顱之上。
另一人拿出早已備好的開水,倒在容器內。容器下開有一小孔,水滴便從容器滴下,正好落在大長老的額頭上。
滴水刑!
做完這一切,兩人都給大長老送了一個憐憫的目光。
「呵呵,你一堂堂家主,竟然只有這種手段?」大長老不屑地看向雲堯,開水是很燙,但對於一個修煉武道之人來講,尚可忍受。
「希望下次我來的時候,你也能這麼說。」雲堯並不急於逞一時口舌之快。
「報!」先前被派出去找雲楓的隨從回來了。
「講!」見雲楓沒有前來,雲堯臉色有些難看,莫非雲楓要和他耍大牌?
「家主,雲楓……他離開了!」這隨從驚慌失措道。
「你說什麼?」雲堯一個箭步衝上前,抓住隨從的衣領。雲楓現在是雲家唯一興盛的希望,結果你告訴我雲楓離開了?
「家主,千真萬確。雲家上下找遍了也沒有雲楓。但涿城內有人親眼看到雲楓出城,就連其他三大家主也前往相送,據說他是去了撫南。」隨從一股腦將自己探到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
「什麼時候的事?」雲堯咬牙問道。
「半個時辰前。」
雲堯臉色鐵寒,雲楓這是鐵了心要和雲家斷絕啊!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還想著藉助雲楓,讓雲家登上巔峰。可是人家呢?人家根本不鳥你啊,哈哈哈!」
「雲堯,咱們倆都是一樣的人,都是個失敗的領導者,趕走了雲家的天才,你比我好不到哪裡去!」
大長老見雲堯吃癟,頓時笑出聲來。
雲堯冷冷看過大長老最後一眼,道:「好好感受絕望吧……」
隨後,雲堯帶著隨從離去。
大長老還想看看雲堯的狼狽,奈何被固定在地上,視角有限,看不到那麼遠。而一轉頭,他又看見了雲卓的屍首,自己兒子的屍首!
就在不久前,他的兒子要殺他立功。而現在,雲卓的死又成為了他心中的刺。
一股蒼涼感油然而生,額頭上的水滴還在不斷掉落……
出了地牢之後,雲堯緊忙下令:
「來人,給我追,給我出動雲家全體人員,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追回雲楓!」
雲楓趕著馬車行路,半個時辰的行程,趕快點也能追上。
還有很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相互了解一番過後才知道,雲楓已經離開了雲家。
就在雲堯準備帶領雲家人員一同追回雲楓的時候,一位雲家子弟慌忙來報。
「家……家主!」
「不好了,我們雲家派出採礦的人,突然遭到另三大家族的聯手襲擊,礦洞內雲家子弟傷亡慘重!」
這雲家子弟身上帶著傷,語氣慌亂道。
「三大家族聯手襲擊,那你是怎麼逃回來的?」家主質問道。
這位子弟一手捂住身上的傷口,說道:「他們只留了我一個活口,說讓我回來通知您,說……說讓您多帶一點人過去領死,免得日後折騰……」
「什麼!」雲堯驚怒道,隨即臉上覆蓋著一層怒煞之氣,「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
雲楓坐在馬車前,拿著碩大的地圖,左看看,右看看。
上面不但標註了上雍大陸的各個地區,還標註了各大宗門的勢力範圍。
不禁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的大,遠遠超乎雲楓的意料。
就比如,涿城只是位於上雍大陸中部的一個小城,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雲楓從未聽聞的地方,比如北部的無盡大漠,南邊的死亡之海。
從地圖上得知,撫南距離涿城,足足有四個月的行程。
雲楓不禁苦澀了一番,還有四個月,他才能參加選拔,加入宗門。
但是這樣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四個月的時間,足夠他修煉,實力大漲。畢竟想加入宗門,修為也是一項重要參考。
「哥,我好激動啊。」馬車車廂內,傳出雲藜的笑聲。
「哦,怎麼了?」雲楓問道。
「因為我馬上就可以修煉了啊。」
雲楓會心一笑,他曾經對雲藜保證過,等雲藜病治癒後,就可以帶著妹妹一起修煉。
「那你先把身體養好,身體可是最大的本錢。」雲楓叮囑道。
「知道了——」雲藜的聲調拉得很長。
兄妹倆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來,這是他們第一次遠行,路邊的一草一木都能引起二人的笑意。
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
「哥,我們以後是不是沒有家了。」雲藜忽然傷感問道。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
不知行駛了多久,雲藜已經在車廂內睡去,雲楓仍在趕車。
「你這個妹妹,病情可不簡單吶!」鬼爺的聲音突然響起。
雲楓惆悵說道:「的確不簡單啊,所以我才要去撫南,參與宗門選拔,那樣妹妹才有一線生機。」
見雲楓沒有聽出自己話中另一層的意思,鬼爺無奈笑了笑,但是也沒有戳破:「那你可好好生努力了,你現在的資質,連我的黑影人都破不了。」
「我該怎麼做?」雲楓問道,他深知,只有從心境上徹底改變,自己才能真正變強。
「好好悟一悟渡魂這門劍技,有目標地前進一步,好過漫無目的前進百步。」
「等你有朝一日可以一劍渡萬人亡魂,那你將劍道大成!」
鬼爺對雲楓點提了一番。
「渡萬人亡魂?」雲楓瞪大了雙眼,這門劍技竟然這麼逆天?
「我教給你的劍技,會隨著你變強而增強。我只說此劍技可以渡魂,但從沒說過此劍技只能渡一人亡魂。」
雲楓大為震撼,認知再次提升了一個檔次。
行駛到夜晚的時候,雲楓已經行駛出百里多的路程。
停靠在路邊,雲楓就地坐下,進入葬天宮內,仔細回憶起早晨的對戰。
過了有一會兒,雲楓搖了搖頭,皺起眉頭。
「看樣子是對自己不滿意?」鬼爺忽然現身。
「的確,今日之戰我雖勝,但勝得不夠漂亮。一是雲卓仗著自己是先天之子,過於大意。二是雲卓仗著自己的天賦,過於注重修煉的速度,忽略了質量,導致境界名不副實。三是雲卓並非真正的劍修,持劍對戰不是他的強項。」
「結合此三點,雖然我勝了,但是勝得不夠漂亮。」
雲楓內心一直找著自己不夠完美的地方,若今日與自己對戰的不是雲卓,而是像黑影人那樣心無旁騖的對手。
如果這樣雲楓還能完勝,那才是真正的勝!
「孺子可教也。」鬼爺看到了雲楓心境的變化,讚揚道。
「是我還不夠強!」
「知道自己不夠強,才是你最強的地方。」鬼爺搖搖頭,對雲楓肯定說道。
雲楓眼神冷冽,喚出神域劍,身形閃動,向黑影人殺去!
一個劍修,最強大的裝備,不是劍,而是心。
這次雲楓沒有選擇被動防守,而是主動進攻,不斷尋找黑影人的防守漏洞來搏殺。
幾十招,雲楓赫然與黑影人戰成了平手。
錚!
一聲劍鳴,雲楓身上氣勢猛然一變。
鍊氣二層。
在心境的影響下,實力增長,修為突破,雲楓露出會心的笑容。
……
「哥,我餓了。」雲藜走出車廂,拍了拍雲楓的肩膀。
酣暢淋漓大戰過後的雲楓,意識從葬天宮內出來,見到妹妹正一臉雍容地看著自己。
「小藜,你想吃肉嗎?」雲楓輕柔問道。
「想,」雲藜滿懷期待說道,轉而又說道,「可是我們出來的時候沒有帶肉啊?」
雲楓從車廂內拿出一些乾糧,遞到雲藜手上,揉了揉小藜的腦袋,湊到雲藜耳邊道:「等我回來。」
隨後雲楓轉身離去。
雲楓打算去抓一隻野兔回來,野兔是晝伏夜出的動物,而且習慣走固定的路線,依靠這一點,雲楓曾抓過不少野兔。
就在雲楓離去不久,三道靚影向馬車這邊行來。
若仔細看去,甚至能看到三人腰上掛著的腰牌,上面赫然寫著「紫霄宗」!
「哼,人跟人就是沒法比!我們這些底層弟子,每個月都要外出做任務,才能換取宗門資源。而那個叫慕容楚的,什麼都不用干就能享受一切好處!」其中一女子絲毫不在意形象,啐了一口。
「珊珊,你都抱怨一路了。那慕容楚畢竟是被虛清真人收作唯一弟子,我們哪能跟人家比。咱們還是儘早獵殺兩頭熾炎狼,回到宗門交差吧。」另一女子雖然也對慕容楚不爽,但她同樣知道抱怨沒有什麼用,只好苦笑道。
她們三人抽到的任務就是獵殺兩頭熾炎狼,而這種妖獸活動範圍有限,而且離紫霄宗極遠,她們千里迢迢趕到這裡來,卻來拿熾炎狼的影子都沒看到。
幾日下來,她們風餐露宿,糧食都已經吃完了。一想到慕容楚在宗門內享受一切優待,就十分嫉妒。
「什麼唯一弟子,說不定她是陪我們宗主睡了一覺,才換來做清虛真人弟子的機會,你說對吧,石荷?」珊珊只能將慕容楚作為幻想的宣洩對象,儘可能地詆毀。
「也是……」石荷知道自己的勸解沒有什麼作用,只好作罷。
「我現在只想吃點東西,喝口水也滿足了。」另一位叫做月月的女子,早已疲憊不已。
石荷與珊珊也同時沉默下來,她們的糧食昨天就已經吃光了,如果不能儘快獵殺熾炎狼,生存都是問題。
她們可不想在這裡玩什麼荒野求生。
卻在此時,三人的視野里,忽然出現了一輛馬車。
而馬車旁有一女子,正在吃著乾糧。
正是雲藜!
三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一起向雲藜走去。
打家劫舍,殺人越貨,在修仙界,都是家常便飯。
這送上門的來機會,她們豈會輕易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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