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放下柳葉刀,小心的將死者的臟器從胸腹腔內捧出來。
「哥哥,這些臟器都有十分明顯的痙攣現象,像是娘親說的急性窒息而死。」
小七聽得懵懵懂懂,他對推理之事感興趣,對驗屍之事,當真是半竅不通。
小八偷偷在心底一笑,哥哥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看來她比哥哥要聰明一些呢!
她趕緊解釋道:「娘親說了,乾性溺死也稱之為溺死,只是與我們所知的溺死不太一樣,死者有可能是死前嗆了水,隔了一段時間后才突然引發痙攣窒息,會像正常的溺死一般,口吐泡沫。」
說完,她將手裡的胃往他眼前送了送,「我現在要將死者的胃剖開,若裡面的存在著少量溺液,死者的死因,便能判定為乾性溺死了。」
畢竟死者身上的其他部位,沒有明顯的致命傷,也沒有中毒性象。
小七替她擦了擦額上的熱汗,「你要不要歇會再剖臟器?」
「當然不用,我還沒有那麼嬌弱呢。」小八驗屍驗得正興起,哪裡肯歇息,當即跳下凳子,走到一處較為矮的桌案前面,手起刀快,精確無誤的將死者的胃剖開。
如她之前說的一樣,死者的胃裡只有少量的溺液,可見她先前的推斷沒錯,死者的死因,基本可以判定為乾性溺水了。
只是,死者死後,又是誰替他畫上女人妝,將他埋葬於那條小溪旁邊的呢?
確定好了死因,小八這才找官差要來針線,因為她以前只是看著她娘親做,並沒有親自試,所以縫合的時候,如蚯蚓似的歪歪扭扭。
小七卻是會心的豎起大拇指,「妹妹,你真是太棒了。」
小八霎時有些不好意思,縫合口丑不醜,她自然是能分辨得出來的。
也就只有哥哥,不管她做什麼,在他眼裡都是最好的。
兩人去外面凈手去味。
那兩名官差也已經吐得差不多了。
小八看了他們一眼,脆生生的說道:「我已經驗完屍了,現在,你們可以帶我們去見縣官了。」
「是是是。」兩人許是吐虛了,根本顧不上演戲,回話時的語氣放得極低。
小七皺了皺眉,當即牽住小八的手,不動聲色的捏了捏。
小八瞭然的沒有作聲。
兩名官差在前頭帶路的時候,小七一邊走,一邊湊近小八的耳邊,壓低聲音道。
「妹妹,我們極有可能是暴露了。」
「啊?」小八頓時緊張了起來,她看看走在旁邊的大白,「那我們若是被娘親抓回去了,還怎麼幫大白變小小白出來呀?」
況且,她出門還不到一日,外面的世界這般精彩,她還沒有多見識見識呢,實在是不想回去。
「我覺著他們不像是要將我們送回去的樣子。」小七發動聰明的腦子,從頭到尾的想了一遍,「起初我去報官的時候,他們對我不是太客氣,後面來我先他們一步到了案發現場,他們趕到后,態度就開始轉變了。」
「這麼說,是哥哥先行一步的時候,他們接到了什麼命令?」小八迅速反應過來。
小七點點頭,「既然他們願意讓我們插手案子,說明這是娘親的主意,所以,我們不用太過慌張,待這件案子查完,找著機會便偷偷離開。」
「好。」
兩人打定了主意,面色霎時恢復如初,將這個發現深藏在心底。
很快。
一行人到了縣府。
縣令果然急匆匆的等在門口,原本臉上掛著忐忑不安的表情,在見到兩個小人兒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即僵硬的板起臉,故作姿態的率先開口。
「你們就是想替本官查案的兩個小毛孩?」
「你……」小七最討厭小毛孩三個字了,他已然長大,是可以保護妹妹的男子漢了。
他剛要辯駁,小八卻拽拽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氣。
「哥哥,他故意的呢!」
她的聲音很低,只能讓他聽見。
小八聞言,心底的那點氣瞬間便消了。
若這是娘親想逼他回去的法子,再不高興他也得忍著。
「對,我們便是要查案的人,因為死者是我們先發現的。」小八代替哥哥接話了。
縣官被她黑溜溜的眼睛一瞪,魂都顯些沒了,卻也只能強撐著繼續往下道。
「哼,就憑你們?張曉與本官說了你們答應的條件,既然如此,本官便讓你們試試,反正本官近來閑暇無事,正好想給自己找點樂子。」
小八與哥哥對視一眼,知道這是縣官在做給他們看,他們想要查案,便不能戳穿他。
「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討論案子了?」
「自然。」縣官忍住想要躬身請兩位小祖宗先入內的衝動,一甩袖子,自己先走了進去。
小七小八沒有客氣,跟著進到裡面后,自己找了張椅子便坐下了。
大白乖乖的趴在旁邊,誰敢往這邊張望一眼,它就發出一聲低吼。
一時間,整個大堂里靜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直到先前跟小七小八有過接觸的張曉急匆匆的從外面跑回來。
「縣令大人,查到死者的身份了。」
縣令這才從壓抑中回過神,他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強行鎮定的看向張曉,「你仔細稟報。」
「是。」張曉答應一聲,當即把查到的消息朗聲說了出來。
他生怕兩個小人兒聽不懂,故意用了一些淺顯的詞,還將語速也放慢了許多。
小七小八哪裡需要他們這樣的照顧,頓時有些急眼了。
「張官差,你能否說快一些?我們是小大人了,可以聽明白你要表達的意思。」
張曉一怔,在縣官的眼神授意下,恢復成往日里說話的樣子。
小七細細的聽著。
從張曉的口中他知道,死者來自於小溪周邊的一個村落。
是一個大戶人家中的幼子,自小受爹娘呵護,兄嫂也對他頗為照顧。
他取過一房夫人,但那夫人在前幾個月一屍兩命走了。
而後,家中提過為他續弦之事,他都沒有點頭,一直到如今,他也仍是孤身一人。
張曉歇了口氣才繼續往下道:「我回縣衙前,帶死者的哥哥去過義莊認屍,如今死者哥哥就在衙門外候著,是否要將他喚進來問話?」
「當然需要。」小七神情嚴肅的搶先開口,「另外,案子既然是由我們兄妹在查,一會問話的時候,還請你們莫要插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