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的眉頭霎時一皺,沒等她開口多問,夜景辰又補充一句道:「他們應當是在莫青雲回來稟報的時候離開的。」
「莫青雲呢?」
「他沒抓住先帝不肯回來,帶著人繼續追蹤下去了。」
蘇七看著他的眼睛,「在他們的落腳處可有別的發現?」
夜景辰頓了頓,知道瞞她不過,只好將那處的發現原樣告訴她,「的確是找到了一些線索,與南絮相關。」
「南絮?」蘇七的瞳孔瞬間放大,「你的意思是,南絮與南洐落到了夜族長的手裡?」
夜景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根據得到的線索來看是這樣的,你先別急,我已經安排好人手與莫青雲一起去追了。」
蘇七抿了下唇,「這件事還是先不要與曜王說吧,待他將身體養好之後再說。」
夜族長在這個時候把南絮南洐帶走,應該是要拿他們要挾南家。
畢竟南家掌握的兵權不小,與孟家一樣,都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比起朝廷,將士們更聽南家人的號令。
夜族長看中的無非是這一點。
思及此,她頗有些擔心的看向夜景辰的眼睛,「阿夜,夜族長那邊,你若是不想面對,便由我去辦吧。」
在鬼洞之中短暫的父子情,他最後還是被夜族長的野心傷得遍體鱗傷。
儘管夜景辰性子淡漠,表面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但她知道,他期待家人已久,所以最後得到的不止是期待落空,還有失望。
夜景辰睨著她,隔了幾秒才開口,「不用。」
末了,他才認真的補上一句,「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好。」
「真的么?」蘇七瞅著他清冷的俊臉,還是有些擔心,「如若你真的要與他正面衝突,他始終是……」
「他不是。」比起蘇七的不安,夜景辰顯得尤其鎮定。
蘇七抿了下唇,只得應了一聲,「那好吧,若是你覺得需要換個人做這件事,隨時與我說。」
「嗯。」
蘇七與他一起吃完飯,他繼續去追查先帝與夜族長的下落,她則去了義莊。
老許比以前厲害了許多,在她過來之前,已經把發現的屍骨盡量拼出了輪廓。
他拿不定主意的,便放置在一邊。
蘇七戴上羊腸手套,掃了一眼老許拼好的人骨,古代不比現代,可以根據DNA來驗明哪些骨頭是同一個人的。
她只能憑藉多年的經驗,以及一些人體理論知識,完成老許未能拼完的人骨。
而後,他們再根據骨頭所表現出來的一些特怔,寫出榜文,方便受害者家屬前來認屍。
若是有沒人認領的,老許再將屍骨帶去亂葬崗挖個坑埋了。
「王妃娘娘可要喝杯水再走?」老許見她累得滿頭大汗,不由關切的開口道。
蘇七點點頭,坐在義莊的院子里歇息。
老許將水帶過來,蘇七抿了一口,忽地想起自己不久后便要離京的事。
她示意老許坐下,有意問他道:「不知道許仵作在這一行還要做多久?」
老許笑了笑,「入了這行,可就沒法子再做其它的了,這輩子應當只能為這一件事而操勞了。」
蘇七抿了下唇,「與你共事的時間說短也不短,還從未與你坐下來好好說說驗屍這一門,擇日不如撞日,許仵作有什麼想問我的儘管問,我定當知無不言。」
老許的眼睛霎時一亮,「有王妃娘娘賜教,肯定會對我日後驗屍有莫大的助力,那我便不客氣了。」
蘇七點點頭。
老許立即跑回他的住處,取了一本冊子出來。
「實不相瞞,王妃娘娘未出現之前,我遇上過不少沒辦法解釋的屍體現象,我全都記了下來,有的在跟王妃娘娘共事時弄明白了,有的仍然沒有。」
蘇七沒說話,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老許一個一個問題的問,兩人聊到夜幕降下,老許才滿足的停下話頭,臉上布滿興奮與激動。
「有王妃娘娘解惑,我這下什麼都明白了。」
蘇七看著他,「那以後東清的案子,可就要拜託你了,另外,當初我收養的一個小乞兒,他對驗屍一門十分感興趣,待他從駐地回來,我會讓他過來跟著你。」
「好,沒問題。」老許一口答應下來,隔了幾秒他才回過神,不解的反問道:「王妃娘娘將這些交待給我了,難道王妃娘娘要離開京城?」
蘇七一笑,「嗯,是該離開了。」
老許臉上的興奮之色霎時僵住,「這……」
「方才從你問問題上來看,你掌握的也不少了,只要不出現像殺心先帝這樣的人,以你的本事,足以應付其它大大小小的案子。」
「那王妃娘娘要去哪裡?」
蘇七迎上他的視線,「有緣自會相見,眼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裡。」
老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而後鄭重的朝她鞠了一禮,「不管王妃娘娘在何處,只要需要我的地方,請儘管吩咐,就算是赴湯蹈火,我也會替娘娘辦到。」
「好。」蘇七應了一聲,「那我便先回去了,我還在京中的時候,你若有什麼想問的、不懂的,儘管來王府尋我。」
「是。」
蘇七從義莊回到王府,已經是亥時了。
小七如以前一樣,坐在大門口的台階上托腮等她。
蘇七下了馬車之後,一眼便看到縮成一團的他,連忙走過去摸摸他的頭,「你怎麼在此處等我?你父王還未回來?」
小七點點頭,「父王派人送過來消息,說要明日才能回來。」
「是不是還未吃晚飯?」蘇七的話音一落,耳邊便響起了他肚子咕嚕叫的聲晌。
不由的一陣心疼,卻又莫名有些好笑。
小七摸摸自己的肚皮,「肚子說它想與妹妹一同吃飯,所以我才等到現在的,母妃若是要怪便怪我的肚子,可別怪我啊!」
蘇七噗嗤笑了出聲,「好,不怪你,也不怪你的肚子,我們快些回去吃晚飯。」
「母妃真好。」小七高興的給她戴了頂高帽子。
兩人剛想往裡走,一個聲音忽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蘇七……」
緊接著是咚的一聲悶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倒地了一般。
蘇七停下腳步,立即轉身朝後看去。
遠遠的她便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