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無影身側的主持說道。
「在王妃娘娘派人來之前,還有另外一批人也前來找過南小姐。」
蘇七看向主持,「是什麼人?」
主持從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找來的人當時交給了老衲這樣東西,只說,如果有一日王妃娘娘也過來了的話,便將信交給王妃娘娘,其它的,老衲便不知道了。」
蘇七狐疑的接過信,展開一看,字跡竟莫名有些熟悉。
看完短短數句的內容,她立馬確定,信是楚容曜寫的!
是要約她見上一面!
見面的地點,她很陌生,低聲問了無影,才知道就在太古山附近。
一行人在山上停留了半日,去南絮住的地方搜查一遍。
蘇七沒找到什麼,南洐卻找到了南絮每日都會記錄的一本冊子。
才翻看沒幾頁,他的臉便沉了下去,「絮兒她……」
蘇七看了一眼,記錄冊上面清楚明白的寫了南絮懷胎的變化與歷程。
南洐直直盯著蘇七,「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南家人當時還怪過蘇七,認為她讓太后將南絮送來太古山祈福,十分不厚道,所以他父親才會在被人要挾的第一瞬間,並沒有想到去與她合計怎麼應對。
現在看來,若南絮那會子就懷了身孕,蘇七送她來太古山,定然是受她所託。
蘇七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她也沒有什麼好繼續隱瞞的了。
「年宴時,南絮找了我,求我幫忙送她離京,她懷有身孕,想一個人偷偷的生下來,不給南家添麻煩,我只能想辦法送她來了太古山,一年的祈福時間,恰好能讓她平安生下孩子,以後會如何,我不知道,就連她自己也還未想清楚。」
「是誰的?」南洐將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在某種程度上,他與蘇遙蘇瀟是一樣的,南家只有南絮一個女兒,還未出閣就懷了身孕,這個仇若是不報,他枉為南絮的哥哥。
蘇七靜默未語。
南洐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比剛才還有狠戾,帶著嗜血的殺意,「那孩子是誰的?」
蘇遙在旁邊聽著,幫腔了一句,「七七,你就告訴他吧,若我早些找到你,知道你為夜景辰未婚先生子,我也會與他一樣,恨不得提刀去砍了他。」
蘇七看了統一戰線的他們一眼,「是——曜王!」
「是他?」南洐原本就有些黝黑的臉,徹底黑如鍋底,「我就知道是他!」
自家小妹的心思,家裡人都知道,可那曜王從來沒有要上門提親的意思,最後更是為了皇位,被貶去了徐陽封地,這輩子無令都不得入京。
還未等蘇七說話,南洐立即想起剛才主持給的那封信,「在我們之前,是曜王來找過絮兒?他現在在哪裡?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行軍打仗之人本就帶著股殺氣,蘇洐氣勢騰騰的,可見他是真的氣到了極點。
蘇七瞞他不過,只能把那個地址說了。
但她立刻拽住蘇洐的袖子,「他留了信在主持這,是想要單獨見我,你不能與我同去,就算你要找他算帳,也得等到南絮平安之後,畢竟,他比我們先知道南絮被人帶走的事,查到的肯定也比我們多。」
「我……」南洐理智的退了一步,「我聽王妃娘娘的,你先去見他,但見完了之後,我也要見他一面。」
蘇七點點頭,確定在南絮的房間里找不到其它東西后,一行人才原路離開。
到了信中所說的地址,她由蘇遙陪著,先去了楚容曜定好的位置。
大概是收到了她來太古山的消息,他們到的時候,楚容曜已經等在了那裡。
一段時間不見,楚容曜唇角常掛著的邪肆笑意不見,唯有腰間還掛著那把玉笛。
蘇七讓蘇遙在涼亭外等著,她一個人進了涼亭。
兩人對視一眼,楚容曜的唇角忽地揚笑,「你來了。」
蘇七在他對面坐下,「京城裡將殺心接應走的人,是你安排的?」
楚容曜唇角的笑意一滯,見到她的歡喜,被她不冷不熱的語氣打亂。
他從剛才的情難自禁中走出來,才想起他與她已經再回不到過去,能坐下好好說話的時候了。
是他自作自受,為了那一絲執念,做錯了太多太多。
如今想明白了一些,可也無法挽回以前造成的傷害。
他在心底苦笑一聲,沒在面上表露出來,只如常的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京中的人的確是我安排的,殺心拿南絮來要挾我,我也沒辦法了,只得照他說的那樣去做。」
末了,他試探性的問道:「南絮當真——懷了我的孩子?」
殺心要挾他的時候,一直與他說南絮懷胎的事。
他未曾見過南絮一面,但想到兩人間的那一次,所以不敢違逆殺心的要求。
蘇七看了他一眼,「嗯,我也是年宴的時候才知道,當時她請我幫忙送她離京,我也問過她,為何不與你說……」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
楚容曜的心跟著她的話而收緊,「她是怎麼說的?」
蘇七咬了下唇,「她說,她清楚你心裡沒有她,所以她不想用孩子栓住你,她一直喜歡你,卻求而不得,這個孩子對她而言,已是奢求,無論如何她都要留著。」
楚容曜放置在桌案上的手一緊,他太明白求而不得有多難受。
腦海里霎時回想起與南絮相處的點滴,在孤峰之上,她紅著臉看他,在偷偷跟他離京的路上,她滿心歡喜的陪著他,甚至為了替他抓一條魚,泡在冰涼的山溪里,大病一場。
就連最後他與蘇七、夜景辰決裂,她也仍然義無反顧的跟他走。
那些她的好,明明就在身邊觸手可即,他卻像是個眼瞎心盲的人一般,只執著於不甘。
現在回想起來,那日年宴散后,大雪紛飛之際,她站在他身側,將暖手爐給他。
當時她已知自己懷了身孕,卻隻字不提,只是與他心酸的說了一句,『以後都無法再陪著他了』。
楚容曜閉了閉眼,心底莫名的煩亂不安,滿心都是她分開時,她看他的那一眼,包含了無數的情緒,他卻一動未動。
「她為什麼不說?」
蘇七冷笑一聲,「你讓她怎麼說?她若是能叫醒你,便不用一個人偷偷來太古山,而你,若真能看得見她的好,也不用現在才生出愧疚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