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終於明白了穩婆所說的凄慘是怎麼一回事。

除了暴力侵犯的痕迹外，居然還有——啃咬的痕迹！

一片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祝靈終於還是沒忍住，連話都沒留下一句，轉身出了驗屍房。

蘇七的眉頭一直皺著，一個人完成了剖屍。

從婦人的胃裡，她提取到了剛開始消化的飯菜，有米飯與魚肉，之間還有一些肉眼可見的花瓣。

而少女胃裡的飯菜，卻已經完全消化成糜狀了。

可見兩人的死亡時間存在差距。

想起上次夜景辰帶他們去吃過的汾縣特色菜肴，就是以花入菜的。

死者遇害前應該剛剛吃過那種菜肴，從消化程度上來看，是在用完飯後的一個小時內遇害的。

另外，少女的死因也確定了。

她是因為內臟破裂而導致的內出血而死。

蘇七把屍體縫合好，又替她們重新將衣袍穿上，然後才離開停屍房，凈手去味。

正當她想把驗屍情況簡單說明一下，卻見花重錦從外面匆匆趕了進來。

蘇七眼睛一亮，讓他先進停屍房內把兩名死者的畫像畫下。

她則在外面向王仵作打聽，「在汾縣以花入菜的飯店很多麼？」

王仵作想了想，「不算多，估摸著也就兩三家，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味道純正，才敢開飯館吸引食客。」

蘇七點點頭，在花重錦把死者的畫像畫好后，帶著他們離開義莊，去查以花入菜的三家飯館。

查到第三家，飯館掌柜才認出了畫像里的兩名死者。

「我記得她們，她們是七日前來的，好像是被人撞了，那人請她們吃飯賠禮，點了不少的吃食。」

說著，掌柜還指了指靠窗的位置，「那日她們坐的就是那個位置。」

蘇七立即追問道：「所以，那天除了她們母女倆人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在？」

「是是是。」掌柜如實回道：「另外一個人也是個姑娘，年紀不大，我記得她們吃得挺開心的，說說笑笑，是出什麼事了么？」

蘇七半眯了眼睛，腦子裡忽地浮現出馮蕊的相貌，她抱著試試的心態，與掌柜形容了她一番。

掌柜聽完后，有些不敢確定的開口，「聽起來倒是有些像，但我也不能完全肯定是她。」

「這樣，一會我會派人送來畫像給你，你再辨認一下。」

「好。」

蘇七問清了當天兩名死者離開飯館的時間點，以及離開的方向。

掌柜有問有答，但兩名死者出了飯館后的去處，他就不是那麼清楚了。

離開飯館，蘇七基本可以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與她之前的推測完全符合。

她帶著所有人往馮蕊的家裡而去。

因為人數眾多，除了她與祝靈、花重錦外，夜景辰與顧子承在離馮家不遠的一間茶樓里等著。

再見到蘇七。

開門的呂氏微怔，而後便期待的迎上她的視線，「王妃娘娘可是找到兇手了？」

蘇七搖搖頭，「還在調查之中，我今天來，是想再見見馮姑娘。」

呂氏垂頭嘆氣，「蕊兒這幾日吃不香睡不好，眼看著一天天的瘦下去，思菊她們幾個來陪她，人多的時候，她還會笑笑，人走之後，她便又恢復成原來那樣，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蘇七安撫了她一句，「會好起來的。」

「那便借王妃娘娘吉言，都會好起來的。」說著，呂氏把他們讓進了院子。

馮自傑今日也去私塾教學了，不在家裡。

馮蕊正坐在院子里，桌案上擺了一盤點心，一壺茶，可見他們沒來之前，呂氏正陪著她在院子中曬太陽。

蘇七走過去，馮蕊霎時有些緊張了起來。

呂氏握住她的手，「沒事，別怕，王妃娘娘是來問你話的，你好好答，兇手很快便會落網的。」

馮蕊被呂氏的話安撫到，沒有像剛才那樣不知所措。

呂氏做了個請的手勢，「王妃娘娘坐，我再去拿幾個茶杯出來。」

說完，她轉身離開。

蘇七坐下前，示意了一個眼神給花重錦。

花重錦把自己的作畫工具拿了出來，在一側開始給馮蕊畫像。

馮蕊見狀，不解的追問道：「王妃娘娘這是做什麼？」

蘇七笑了笑，「沒事，只是替你畫個像，便於我們走訪時尋找線索。」

馮蕊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再多說什麼，任由花重錦作畫。

蘇七把兩名死者的畫像拿出來，在桌案上展開，「馮姑娘，你仔細看看，你認不認識畫像中的這兩人？」

馮蕊看向畫像，很快便搖搖頭，「不認識。」

「你確定？」

「嗯，我確定。」

蘇七把畫像收起來，提及七日前，「你那天在哪裡？在做什麼？」

馮蕊眼裡劃過一抹迷茫。

蘇七一直在盯著她的眼睛看，又提醒了一句，「就是你被綁走的前一日，你在哪裡？做了什麼？」

馮蕊仍舊是答不上來，去裡面拿茶杯的呂氏正好走了出來，她將茶杯放下，不由插話一句。

「蕊兒，你那日與我一同上街，還買了好些零嘴，你忘了？」

馮蕊經呂氏提醒，眼底的迷茫才一掃而光，「對，那日我與母親上街去了，還買了零嘴。」

說完，她垂下眸，錯開蘇七的視線，「這幾日我的精神不太好，總是做惡夢，很多事情要想很久才能想得起來。」

蘇七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這番說詞也說得過去，遇到可怕經歷之後，精神或多或少都會出現創傷，的確會有想不起來的情況發生。

只是……

她前面明明很肯定的說了不認識兩名死者，後面卻詭異的想不起來，那天做了什麼，實在詭異。

呂氏坐在自己女兒身邊，打破沉寂，「王妃娘娘，是案子又出現什麼變故了么？我知道您忙，不可能在汾縣一直久留，如若案子破不了，您是不是也會離開汾縣？」

蘇七抿了下唇，「這起案子太過惡劣，不管京中有什麼事，我都會處理完案子再回京。」

「那我便放心了。」呂氏舒了一口長氣。

蘇七想了想，又把剛才收好的死者畫像展開，讓呂氏辨認。

「你好好想想，有沒有見過畫像中的這兩人。」

「這……」呂氏沒有直接答話，卻反問了一句，「這兩人是出什麼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