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縣令清了清嗓子,「王妃娘娘在意馮家的事,下官便派了人去他們的家鄉查,離得不遠,約莫著下午便能有消息了。」
「好,我再出去查查看,你這邊有消息了及時告知我。」
「是。」
蘇七把關於嫌疑人住在河邊的事與他說了,而後才離開。
「姐姐想要去哪裡查?」顧子承問道。
蘇七直接朝離縣衙不遠的河道走去,「租一艘船,沿著兇手走過的水路走一遍吧。」
除了兇手的相貌特徵之外,已知的還有兇手的作案路線。
雖然不確定能發現什麼,但順著水路走一遭,說不定能激發不一樣的思路。
三人到了河道,恰好有空船路過。
給了船夫一粒碎銀子,船夫便按照他們的吩咐,先朝安口河灣而去,再路經馮蕊被劫走的通雲河段,最後是小木屋方向。
因為是逆行,木船撐得並不快,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辦到。
但結合仵作對之前幾名死者的驗屍情況來看,兇手的力氣應該沒那麼大才是。
難道,兇手還有同夥?
半個時辰后,木船才撐到小木屋所在的方位。
蘇七讓顧子承與祝靈注意兩邊河道的情況,兇手要將受害者帶上案,肯定會留下某些線索痕迹。
在木船又往上行駛了幾米遠的時候,祝靈指著河道的一處說道:「蘇統領,你看……」
蘇七順著她的指向看過去,同時,船夫也將船撐到了那邊。
祝靈發現的東西,是幾張燒了大半的黃紙,被光禿禿的樹枝擋住,才沒有落到河水裡。
蘇七隨手想將幾張黃紙拿起,才稍微一觸碰,黃紙便因為在室外久曬的緣故而震裂,粉碎成沫。
可見這些黃紙並非近期才燒的。
她讓祝靈先上岸,而後把她拽上去。
顧子承還留在木船上,兩人在河道邊上仔細的搜尋了起來,沒一會,便在一個隱蔽的地方發現了混合了香灰的泥土,以及插在泥土裡的一小截香。
蘇七數了數,一共十五根,可以看得出來,每三根為一束。
她朝撐船的船夫問道:「汾縣燒香紙的規距是什麼樣的?」
「取單數燒的。」
蘇七皺了下眉,視線重新落到地面的香頭上,以三根為一束的話,恰好是五束,與死亡人數一致。
難道,每殺一個人,兇手都會回來燒一次香紙?
是贖罪?還是害怕?
蘇七站起身,四下環顧了一圈。
除了木屋所在的方向外,再往上一點,便是這條河的盡頭。
她忽然想起那天查案的時候,注意到的回聲問題。
有村民於去年的六七月份,在菜地聽到過鬼哭狼嚎般的凄厲叫聲,後來,這種叫聲停止了,案子緊接著在十月開始。
這兩件毫不相關的事,會不會有什麼牽連?
蘇七看向河的盡頭,眼下這個位置離那座山較近,山壁清晰可見。
她讓祝靈帶她上船,而後與船夫道:「去盡頭處瞧瞧。」
「好。」船夫答應一聲,「不過盡頭處的流水太過湍急,木船沒法子靠近過去,我只能停在稍遠一些的地方。」
蘇七點點頭。
船夫繼續撐船向前,河水果然越來越急,兩盞茶的時間后,船停靠在一個河彎里。
蘇七三人上了河道,讓船夫在船上等著。
三人朝山壁而去,那座山就在湖泊的一面。
山壁的兩邊向外凸出,中間部位微微往裡陷,如果有人站在山壁中間部位喊叫,的確很容易讓回聲傳遠。
好不容易走到山壁中央的部位,這個地方比較偏僻,來的人不多,所以也沒有前人踩出來的路。
「姐姐,我們這是要找什麼?」顧子承一邊四下查看,一邊不解的問道。
蘇七抿了下唇,「我也不知道要找什麼,大概看看這處有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吧。」
有人連續在這裡凄厲的喊了兩個月,肯定有什麼原因。
顧子承應了一聲,與祝靈分散開,漫無目的的找了起來。
蘇七又看了幾眼山壁,而後朝比較容易與山壁形成回聲折射點的地方走去。
越往裡走,亂石與荊棘叢便越多。
荊棘叢光禿禿,還沒有開始泛綠,走了沒多久,蘇七便注意到路況開始往下,往前一看,不遠處有個深坑,坑底同樣滿是亂石。
她將擋在面前的荊棘條撥開,小心朝下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坑底,還顧不上歇息,眼前便出現了一攤暗紅色的乾涸血跡。
蘇七幾步跑過去,把沾了血跡的石頭拿起來,從血跡的顏色上來看,這些血跡已經留下很長時間了。
這時,顧子承與祝靈也從上面下來了。
顧子承以為發現了什麼線索,跑得急了一些,還沒到蘇七近前,便被一個石頭絆得摔了一個跟頭。
「哎喲!」他趴在地上,顧不上爬起來,直接伸手揉了揉生疼的手肘。
祝靈離他近,當即過去把他拉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剛才摔倒時,把地上的石頭踢開了一些位置,兩人同時看到了石頭底下掩藏的東西。
「姐姐,你來看。」
蘇七幾步走近他們,朝他們的指向看過去。
只見石頭下面赫然是一張被壓實了的黃紙,與他們剛才在河道邊上看到的黃紙一樣。
她把手裡沾血的石頭放到一邊,讓兩人跟她一起,沿著有黃紙的地方,把石頭都搬開。
這塊區域的石頭下面壓著的黃紙,沒有任何折損。
所有石頭都清開之後,他們能夠清楚看到,黃紙鋪成了一個直徑約莫一米的圓形,每一個位置上的黃紙都有三張,上面壓著三個銅錢,另外,還用血畫了一個晦澀難懂的圖案,像是一個符文似的。
顧子承隨身帶了紙筆,蘇七讓他將圖案大概描繪下來。
蘇七皺著眉頭看這個場景,總覺得這畫面與往生儀式一般,是有人在這裡求了什麼。
難道,村民們聽到的凄厲嗓音就是因為這個?
待顧子承把圖案描繪好了,蘇七才把壓在下面的黃紙拿起來查看,與在河道邊上的一樣,黃紙被雪水浸濕又晒乾過,上面有一道道的痕迹留下,因為石頭的遮擋,不至於碎爛震裂,但還是需要輕拿。
顧子承與祝靈也加入到檢查黃紙的陣列中。
沒一會,顧子承便發現手裡的黃紙右下角,寫了一個清晰可辨的年月日。
「姐姐,是去年六月十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