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公沒想到自己的遭遇,竟不是血雨腥風,而是接受保護。
他的臉色變化迅速,很快緩和了幾分,「好好好,咱家隨你們去明鏡司就是了。」
只要能保命,不管要他做什麼,他都肯答應。
在離開洞口之前,蘇七看了一眼一劍,他臉上浮著氣憤難忍的情緒,卻一直在忍著。
董貴妃的死因有異,查到這裡算是真相大白了。
只是,另外四個太監公公的死,仍然需要證據支撐,她才可以抓人。
而關於宮廷舊案,涉及太廣,她需要跟夜景辰交流之後,才能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她始終都在覺得,董貴妃的案子,與幾個太監的死,總有一種巧合存在。
不可能她前腳剛去替一劍驗過屍,後腳幾個相關的太監便相繼受害。
雖然一劍說過,太監的案子與他們無關,可……
三人帶著陳公公下了山,怕他被村民們撞見,特意給他蒙了面,到菜地的時候,陳公公與阿奉說了幾句話。
阿奉滿臉的懊惱,好在陳公公是要接受庇護,而不是被害,所以他也就坦然面對了。
一行人回到馬車,還像來時那樣,折返京城,不過,這回馬車廂里除了蘇七之外,還多了一個陳公公。
路上,蘇七向他打聽兩個應公公的去處,陳公公搖頭稱不知道。
兩個應公公比他先查覺到了不對勁,離開前,關於去處的事,他們連一個字都未曾提及過。
另外,蘇七又向他問起四個死者。
聽聞那四人都死於非命后,陳公公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好半晌他才嚅著唇,「是咱家……咱家不該向他們提及董貴妃之事,他們定然是被滅口了。」
蘇七眯了下眼,沒再說話。
他們當年替太皇太后做了那件事之後,在大赦的時候被放出了宮。
這麼多年以來,他們都沒有性命之憂,可為什麼卻在這段時間內,開始遭遇殺機?
蘇七的腦海里霎時浮現出她去替董貴妃驗骨,被楚容琛抓了個正著之事,為了那事,太皇太后還特意支開過夜景辰,讓太監來請她入宮。
所有的這些事,似乎都發生在她替董貴妃驗骨之後。
她正想著事,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無數道破風聲憑空而來,馬匹受驚,前蹄高高提起,馬車廂頓時整個向後翻。
蘇七努力抓住可以穩住身形的東西,才沒有讓自己甩到馬車廂底部。
陳公公就不同了,他反應得慢了,整個人跌落到了底部,撞在馬車廂壁,發出嘭的聲響。
「蘇姑娘,有刺客。」祝靈提醒了蘇七一句。
而後甩動著韁繩,努力讓馬車恢復原狀,再拔出自己背後的雙劍,護在馬車面前。
一劍與長留紛紛下了馬車,正面迎上來犯的刺客。
一時間,刀劍聲響起,血腥味迅速在空氣里蔓開。
蘇七看了一眼被嚇得渾身在顫抖的陳公公,她掀開馬車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
來犯的刺客共有二十多名,每人都身著黑衣,蒙著面巾。
他們的目地,似乎是沖著馬車廂來的。
只是,不知道他們要的是她的命,還是陳公公的命。
蘇七迅速從布袋子里取出一個瓷瓶,直接扔向一直在護著馬車的祝靈,「用這個……」
祝靈接到瓷瓶,知道裡面放的是毒粉,當即沒有任何猶豫,將瓶蓋打開后,全部灑向來犯之人。
隨著毒粉在空氣里蔓開,刺客裸露在外的皮膚接觸到毒粉后,立即痛苦的扔下了手裡的劍,一個個躺倒在地上,身上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黑。
蘇七見祝靈他們三人也不小心沾上了毒粉,當即取出三顆解藥,讓他們服下。
三人服下藥后,碰過毒粉的地方,瞬間便恢復如初。
一劍深深的看了蘇七一眼,眼底不易察覺的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危險解除,蘇七讓祝靈看好陳公公,她跳下馬車,就近揭開一個刺客的蒙面巾,「你們是什麼人?」
刺客疼得死去活來,卻仍然咬緊牙關不語。
蘇七又檢查了刺客們的身上,有沒有往生門的令牌,最後確定沒有,可見這些人應當是來要陳公公命的。
有人不想陳公公活著!
她掃視所有刺客一眼,「我眼下只有兩顆活命葯,只能救兩個人,你們中誰知道的最多?誰就有活命的機會。」
所有刺客聞言,每人的眼裡都浮現出求生的慾望,他們剛才不說,是以為自己活不成了,不想把消息白白透露給對方。
現在,活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
有人率先開口,「我們是被宮裡人收買,前來要一個公公性命的。」
「我與宮裡人接觸過,我知道宮裡人是誰。」
蘇七將花重錦的畫像取出來展開,「你們中誰知道這人?」
說與宮裡人接觸過的刺客,立刻掙扎著開口,「他……他正是宮裡派來之人。」
蘇七有了主意,她身上的解藥的確不多,只夠救活兩個人帶回明鏡司當人證。
那名認識畫像人的刺客,以及率先開口的人,得到了解藥,被五花大綁綁好。
另外的人,蘇七也無能為力。
如若她不用毒,死的便有可能是他們。
重新啟程回京城,每個人都凝重了幾分。
蘇七一直蹙著眉,「既然宮裡的人收買了刺客,那可能還會繼續派人來阻止我們入京,大家提高警惕,不可大意了。」
好在一劍他們幾個剛才服下了解毒藥,之後再用什麼毒,對他們而言都不會起到作用。
她把好幾種毒粉,分給了他們,確保馬車能夠順利入京。
很快,馬車駛出了小溝村的地界。
在即將上官道的時候,迎面又駛來了數十匹快馬。
為首之人,正是一身丁香色錦衣的楚容琛。
馬車停下,與楚容琛一派人形成對峙。
陳公公怕死得很,一直縮在馬車廂里不敢動彈半分。
蘇七抿抿唇,讓祝靈入馬車護人,她則跳下馬車,站在原地,微微仰頭,勾起一抹人畜無害的淺笑,迎上楚容琛的視線。
「成王殿下這是特意來攔我們的?」
楚容琛陰戾的盯著蘇七,「你知道就好,你的馬車裡有本王要的人,你最好還是識趣些,將人交出來。」
蘇七笑了笑,「如若我不交的話,你會怎樣?」
楚容琛冷哼一聲,從袖子里取出一份明黃色的東西,單從外面的花紋來看,可以判斷出那東西與聖旨懿旨有關。
果然,她還沒問話,楚容琛便展開了手裡的懿旨,當眾念出一句,「太皇太後有令,即刻捉拿陳得海入宮,誰敢阻攔,格殺勿論。」